帶着鬥笠的黑衣人此時将視線移向花黎,那雙極黑的瞳孔裡瞬間能讓人感覺到那裡面滋生的陰冷,此時看着花黎,倒也有一絲絲不理解的困惑。
不理解她的行為。
也不理解她為什麼知道他的事。
花黎與其對望着,她沒有避開這道的目光,眼中沒有普通小姑娘帶有的害怕,沒有恐慌,沒有膽怯。
她的臉上什麼情緒都沒有。
她隻是盡力地回憶着那些模糊的碎片記憶,回憶着可以利用的一切。
在關帝廟,她是唯一沒有死在旁邊這些人手中,而是死在眼前這鬥笠黑衣人手中的一次為結局。
她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對方是濁蓮池的人,同時又覺得自己運氣好又不好,好的是遇到濁蓮池的人,不好是遇到濁蓮池的人都是個被半遂的瘋子。
濁蓮池這個門派很特殊,若遇尋常濁蓮池門人弟子,今日沒準真能得救。
遇到的是瘋子,就是另一個極端了。
她回憶着自己的那些碎片記憶。
在這一輪的死亡記憶裡,她沒有昏迷,原本和兄長母親也沒有分開,所以,死在這人手中的,也不僅僅是花黎。
而他們被殺的原因,僅僅隻是因為,被那場泥石流而困的人,動了供台上的供品。
動供品的當然不是花家任何一個人,因為那個時候他們正被慢悠悠的折磨取樂逼問。
這人如同空氣一樣的呆着,沒有阻止,沒有出手,沒有說話,沒有任何動作,沒有做任何事。
可能是也感覺到這人的危險,因為忌憚,青衫書生獨眼大漢這一行人也沒有管對方,也把人當空氣。
直到他們動了供品。
然後除了負傷逃離的青衫書生沖出了關帝廟,生死不知,所有人都被殺了。
想着,花黎在火光搖曳中擡起眼,看着那道帶着鬥笠的傾長身影。
她并非願意坐着等死之人,可奈何天不如願。
知道自己即将去往的地方是關帝廟時,她原本想,找些機會從這個人身上做些什麼,她的手裡并不是什麼牌都沒有,哪怕兩邊一樣危險,搏一搏,沒準也能獲得一線生機。
可沒想到,這些人來的這麼快,臨到關帝廟前,她這身體還再次昏了一回,讓人猝不及防,束手無策。
反正大概也難逃一死了,那麼如果都要死,就能拉幾個就拉幾個吧……
不過,就算運氣不好,此刻也算好了。
被半逐出門派的瘋子,聽說濁蓮池被半逐出去的瘋魔之人,都殺心極重,看來是不出傳聞所言了。
挺好,挺合适,正合适……
看着地上的那顆人頭,花黎昏暗混亂的眼底戾氣橫生。
一直注視着花黎,準确的捕捉到了她眼底黑暗的濁蓮池瘋子,見此眼中的陰冷和困惑反而消了。
仿佛讀懂了她的意思,他看着她,看着她漆黑幽暗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他所滿意的東西,一瞬間嘴角一抿,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如同孩童,純粹而又危險,他張開嘴,無聲的吐出了幾個字。
——如你所願,不要後悔。
……
痛!
好痛!
滴答……滴答……
伴随着無處不在的滿身的疼痛,在眼前的一片黑暗裡,無處不在的濃郁血腥中,花黎的腦海中回蕩起了失去眼前一切畫面時,所聽到的對方那些絕不會讓人忘記的聲音。
“我知道,小妹妹,你是不是想,反正都要死了,那就拉幾個墊背的,我知道……我應當沒有會錯你的意思。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殺心倒是不小,若往日的我遇見你,一定要将你帶回門中,交予門内好生教導……”
“其實我不願對你動手,你還那麼小,并沒承受過太多痛苦,雖然那些人确實不會放過你,但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安安靜靜的死了,反而會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