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眼瞎,耳朵變的極靈敏的情況下,同一時間,她也聽到了一聲隐隐約約的,極小聲的少年童音。
“呀,是個瞎子!”
“一個小瞎子,應該不是那群強盜的人了吧?”
“不能放松警惕,先照裡正說的那樣,将她引到别處去!也免得萬一是無辜人,被那群殺千刀的殺個回馬槍回來看到怎麼辦!”
然後又是一顆石子,遠遠的射過來,大概是用彈弓操作。
花黎想了想,沒有多少猶豫,便朝着石子射來的方向走去。
最後大約走了十來分鐘,走到了一處無人的荒草地。
剛剛的聲音才又響起——
“你是何人?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花黎立刻捏緊竹竿,退後一步,輕咳了兩聲,才聲音微弱地道:“我……我叫阿黎,本是跟着商隊在外行走,幾日前遇到了一群盜匪,将人都殺幹淨了,我被其他人藏進了裝舊衣的箱子隔層裡……”
她沒有編造自己是附近村莊的人,畢竟她雖然穿着粗布衣裳,抹了灰,遠看還好,但近距離接觸,看到她的皮膚還是會看出她并非底層之人。
加上臨近的村子,大家互相都是熟悉的。有什麼人,長什麼樣各自都清楚,所以隻能編一個,不會長期在一個地方停留的商隊。
而商隊也最容易被盜匪盯上。
作為同樣的遭難之人。
她又是個小姑娘,還是個瞎子。
這裡的人也更容易接受她一些。
花黎一邊思緒之後的情況,一邊小聲繼續:
“……直到沒有聲音,很久後,我才出來……出來後,那群盜匪已經殺完人擄走值錢的東西走了。我待的箱子大概隻有舊衣才逃過一劫,我怕他們返回,就離開了官道,往山裡走。走了好久、好久……才,才走到這個地方。”
那聲音繼續問:“這麼幾日,你一個人竟然還活着?”
花黎抿了抿唇,低下了頭,露出些許委屈悲傷之意:“……可能是運氣好。”
可運氣好,怎麼會遇見盜匪。
“我在山裡走時還算順利,沒有遇到虎豹豺狼,反而先遇到了一條小河,我便随着小河走……加上有一些幹糧落在了地上,沾了血,沒被收走……我,我就是靠那些吃的,撐過了這幾日……”
聽到這段話,那問話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
才又問道:“商隊會留你這樣的瞎子?”
“我父母,原是跟着商隊的人,後來他們都死了,商隊便一直養着我……可是……現在,商隊也沒了……”她的聲音慢慢帶上了泣音。
“啊!行了行了!我們不問了,你别哭鼻子!”說完似乎覺得這話有些僵硬,那少年又安慰道:“而且這世道本來就不好,遇到什麼都是賊老天給的命,往好處想,你還活着不是嗎?”
“對呀對呀!人活着就行了!你别傷心了!”另一道較小的也天真一些的聲音也應和道。
說完,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過後,兩道一高一矮的少年身影從遠處高處的灌木叢裡鑽了出來。
“既然這樣,你就先随我們去見裡正吧……”
說完,兩個少年便叫她跟上,轉身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花黎略一停頓,便也杵着木棍,跟着兩個少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