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姑娘好,在下侯希白。”
花黎笑了:“原來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侯希白也笑了笑:“阿黎姑娘竟然也聽說過我這名号。”
“是啊,我還聽說過多情公子的美人扇,說是每認識令其心儀美麗的女子,扇上便會多添一個美女肖像。”
侯希白笑道,聲音悅耳動聽,斯文有禮:“我鐘愛世上美麗的事物,與我家傳相關,亦是我本心如此,我之所愛,不僅僅是美人,卻最愛美人。更忍不住将美人之美留于畫上。”
花黎:“我知道,人都向往美麗的事物,我也頗為喜歡看美麗的公子,美麗的女子也喜歡,鮮花和山水我都喜歡,隻是現在看不到罷了。”她說這些話時有些頗為遺憾,也并沒有特意遮掩這樣的情緒,反而讓人覺得更加坦蕩,不過說完她也并沒有等對方想出安慰之語,便又道:
“多情公子不是要與我喝酒嗎,恰好我莊園内還有幾壇竹葉青,可以割愛請多情公子喝幾杯,權當答謝那日公子相救之心。”
花黎是笑着相邀的,神色依舊平淡溫和,總讓人覺得她在與任何人交談時,都是這般模樣。
侯希白有些覺得稱奇,之前覺得她像閨閣裡的小女郎,此刻又覺得她氣質溫柔卻并無多少女兒姿态,反而更似男子,不由又笑了笑,欣然應下。
後又見到她身邊陪伴的大貓花花,驚奇的同時又是一笑。
“與虎相伴,依傍山林,倒似山鬼。”
恰好山鬼也是美人。
阿黎生的自然也好看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在關帝廟被那青衫書生,在她十三四歲之時就說可以送進園子之中。現在過了兩年,更是長開了不少,加上本來就修煉長生訣和擁有完全成人的靈魂,氣質也有種特殊的不同之處。
隻是少了眼睛,而且是無珠,并不是表面上察覺不到的那種,在旁人眼中便是無法忽視的缺陷。然而這一點在侯希白眼中卻非如此,他善于挖掘各種不同的美麗之處,看美人也并不僅僅看其外貌,入他眼的女子除了美麗,也有其他更為優秀的氣質和性格。
在他眼中。
阿黎氣息溫和,殺人時卻又冷酷無比,與人相處時又恰恰相反,會讓旁人真的感覺到她的溫柔,這樣的反差總是吸引人的,哪怕這隻是一層面具。
但她也确實多多少少受了花滿樓的影響,隻是自己并未察覺罷了,另一方面她又有眼傷,然而不僅是臉上的真面具,本性上的假面具也戴得極好,慣會控制情緒。外人看來便覺得她将其視以平常,她曾經畏寒,如今膚色仍然蒼白如雪,更為其添上了一抹脆弱之感。
如此一個脆弱美人,偏又與虎相伴,這畫面奇妙詭異又頗為甯靜和諧,令侯希白想到山鬼,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然後興緻一起,便在竹林中一塊巨石邊上躺下,一邊喝起了花黎所釀的竹葉青,一邊聲音清越悠揚地唱起了屈原的九歌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天地靜谧,煙斜霧橫,竹間隻餘歌聲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