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芷，你還有什麼問題？”

“沒了。”

“那就散會。蔣全，你留下。”周偉昊言簡意赅。

端着筆記本走出會議室的俞芷心情微妙，跟客戶合作的彙報根本輪不到她一個小小的醫學經理，既往都是商務部門牽頭每個部門總監負責報告。

她一時雲裡霧裡，摸不清周偉昊的想法。

“芷老大，接下來我還要抱緊您大腿，”小張故作淚眼婆娑。

“先把項目的各個中心負責人及研究進度确認下。”俞芷敲了下小張的胳膊提點，“剩下的你有不懂的，随時小窗問我。”

“你說周總這是什麼意思？公司整的個人負責制又是嘛？會不會是打算裁員？”

俞芷直接用力拍了小張的胳膊一下，視線又轉向周圍别的同事身上，威脅道，“張翠...”娥字還沒出口，小張立馬噤了言，看着老大的眼神半羞半惱。

好吧，是她失言在先，有些話是不該在辦公室堂而皇之讨論，落在别有用心的耳朵裡容易引火上身。

助理小張的全名叫張翠娥，她也不知道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高校教授爸媽是出于什麼考慮給她取了這麼個接煙火氣的名字。

自從上學起就有很多人開她玩笑，她也不是沒動過改名的心思，問就是爸媽不許，說是這個名字對她有莫大好處，小張為此感到心力交瘁。

至于是否裁員，連做事大大咧咧的小張都有所察覺。

俞芷隐約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失業的話，她就打算回老家種地。

不對，老媽說家裡沒地，想種也種不了。

算了，改行賣烤地瓜也不是不行。

望着可愛助理撅起的嘴似是可以撬動整個地球，悶悶不樂臊眉耷眼的，俞芷逗弄，“上次不是說要去寺廟還願，周末去不去？”

“你說真的？”

“過時不候。”

“說了哪能反悔，我跟男朋友說下，讓他周末開車送我們去。”

*

“芷芷姐，你說男人是不是都是狗？說好了開車送我們，臨到頭來卻爽約。”小張不開心地抱怨。

“你不也說了，你男朋友是臨時接到上司通知，周末去公司加班，估計也不樂意。”俞芷好聲好氣道。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在微信上罵他，”小張蹦着上了個台階，轉頭說，“我在芷芷姐面前抱怨幾句，嘻嘻。”

嗨，合着我是你們play的一環。

俞芷無語：“...等下回去，你自己打車。”

“不嘛，我錯了，芷芷姐，你快點，那個講經的比丘師父長相端正，特别有佛性，咱們快點了，不然好位置就沒了。”

俞芷邁着腳步跟上。

狗男人嗎？

确實狗。

腦子又飄到昨晚，她睡前刷了下朋友圈。

刷到了陸離發的一條關于海邊風景的朋友圈，定位在Tossa de Mar，巴塞羅那的海濱小鎮，照片上碧藍如洗的天空與海洋為同一個顔色，棕黃色的岩石海灣，異域陽光引人奪目。

俞芷點了個贊，等她又刷了會别的軟件，再次打開微信，發現朋友圈有條新的提醒。

心頭一緊，她點開一看，是陸離給他的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拍得好美，攝影技術nice！”俞芷手欠留了個言，其實她後面很想加一句，“下次可不可以給我拍？”

直到早上起來，她都沒見到男人回她這條留言，她甚至懊惱地想删除這條留言，又擔憂惶恐别人看出自己心虛，竭盡全力才忍住删除這個想法。

真是狗男人！

已經過去了一周，狗男人應該快回來了吧。

這一周微信上兩人也沒有隻言片語的溝通。

-

“經書好聽嗎？”俞芷沒好氣。

“好聽啊，佛法淵源高深莫測，就是我聽不太懂。”小張睜着眼說瞎話。

俞芷往後身子靠在了涼亭的柱子上，沒再揭穿，一個小時的講課，她這個小助理愣是大半時間都在打着瞌睡。

“我是因為起太早了，而且開車好累。”

“小張童鞋，你好像是坐在副駕哈？”

“副駕駛可是發揮着專業素養。”

想着小張一路過來又是遞水又是搖窗狂罵沒素質加塞的人，俞芷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倒是有幾分道理。”

-

和風習習，陽光暖煦。

“咪咪~過來過來。”小張沖涼亭外的橘貓呼喚。

橘貓肚子圓滾滾，全身胖得均勻，仿佛煤氣罐罐，不知是誰在它身上系了個正紅色布條，上面寫着，“鄙貓正在減肥，不要蓄意投喂，誘惑破戒。”

“啧...”小張望着手裡剛拿出的貓條，思索後塞回了兜裡，而橘貓已經被誘惑了過來，“來吧您咧！”

随後小張将橘貓抱在了腿上，一頓亂rua狂吸。

“老大你最近有沒有刷到那個眼神訓練視頻，就是那個1定眼，2轉眼，接着慢掃快掃一圈，一套動作眼含秋水？”

俞芷搖了搖頭，疑惑看向小張。

“就是這樣。”小張立馬示範了下，炯炯有神的眼睛上下左右翻動，“明白了吧？”說着，她低首用指尖點弄懷中的小貓咪，“乖乖，來，看着我的手指，來定眼~左右轉~”

小貓咪一臉的生無可戀，眼睛卻不受控制地跟着指尖轉動。

俞芷也跟着模仿，隻不過她轉動眼球時，眉毛跟着挑動，加上嘴角撇起，就很像在罵人，而且罵得賊髒那種。

“你們為什麼要一起沖我翻白眼？”一道悅耳如清泉的女聲突然從對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