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陸平孤零零地站在路邊,重新叫了個車,面上的笑意卻止也止不住。
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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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隻是畫了個淡妝,因着晚上要見人,安錦上樓重新補了妝。
又換了條墨綠色吊帶緞面長裙,在外搭了件純白薄絲披肩。
鐘栗早就識趣地自己閃了。
正準備下樓,蓉姨來敲門,說客人到了。
沙發上,是那個端方矜雅的男人。
數日未見,他依舊清貴卓然。明明還隔着一段距離,他聞聲擡眸看過來時,她依稀又聞到了那陣好聞的疏冷氣息,直入肺腑。
他起身等待她靠近。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幾乎不能眨眼。
披肩随意地裹在肩頭,墨綠色的裙更襯得她冰肌瑩徹,白得晃眼。眼窩上一片閃熠,那雙眸子亮得出奇,香腮薄紅,低飽和度的蜜色點染在唇上,看起來很好親。
喉結幾不可見地滑動,又生生扼制住。
他知道的,她親起來是什麼勾人滋味。
安錦也在打量眼前的男人,見他眉目有不易察覺的倦意。
她問:“什麼時候到的?”
自然不是指到這兒。
“剛剛。”他言簡意赅。
她咬咬唇,也懊惱自己在電話裡忘了問:“早知道不叫你過來了。”
他嘴角綻出一抹笑,将桌面放置的禮盒遞給她:“禮物。”
剛剛隻顧看人,竟完全沒注意到還有禮盒。
安錦瞪大眼睛,肉眼可見的驚訝:“怎麼又送我禮物?”
“出差給女朋友帶禮物,我想應該是男朋友基本準則。”
初夏的微風自門外而來,濃密微卷的發被吹亂。
安錦擡手,将一側臉頰旁的别到耳後。
一抹淡粉随之顯露。
他垂眸。
墨綠和櫻粉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交織,像是仲春遺留下來最盛那一抹春色。
視線相接,有隐秘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長久地回視他,霎時間思緒萬千。
随微風一起卷動的,還有她本就泛起漣漪的心湖。
剛剛不經意間,她似乎從他眼底捕捉到一絲深情。可是,他怎會對她深情?
她想要再次确認,可男人眼裡甚是清明,再無其他。
該是她看錯了……
盒子上的品牌燙金logo一眼能看出,是女士最喜歡包的品牌。
她接過盒子,俯身放到桌上,一層層拆開。
一隻精巧的白色稀有皮女包,logo上嵌有數百顆細碎鑽石,就連鍊條上也整齊地排列着方鑽,在燈下閃着折射出耀眼的光,一如她的眼睑和唇。
是品牌新出的款,全球不過15隻,有價無市,一包難求。
他說:“抱歉,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陸平說這個好。”
陸平并不知道自己背鍋。
明明是驚喜,他嘴上卻表達着歉意。
她眉眼彎了彎,如皎月:“謝謝,很漂亮,我很喜歡。”
他從容笑道:“不必客氣。”
隻是,這禮她是越來越還不完了……明明今晚是送他禮物的。
安錦轉身:“蓉姨——”
蓉姨就等在不遠處,聞聲送上一個袋子和兩個禮盒,又欠身離去。
袋子裡是他的西裝外套和手帕,他随手接過,隻微微瞥了一眼後放到桌面。
“怎麼買這麼多?”他輕蹙眉頭。
指的是安錦還拿在手中的兩個禮盒。
“就兩個,哪裡多?不抵你送我之一二。”安錦匪夷所思。
他應是對多有什麼誤解。
拉過他的手,将重疊的禮盒放到他掌心。
質感極佳的盒子貼着掌心,分量很輕,卻讓他情緒無端沉重。
他不是看不出,她追求兩性關系中金錢的對等和平衡。他送她多少,她便會等值回饋。
即便不知道兩個禮盒中的到底是什麼,但他能猜到,是價值不菲的東西。她說不抵一二,那後續定還會想方設法還贈予他。
說得好聽些,是對等。換句話來說,是客套。
以她對他的喜歡,還不足以令她毫無負擔地花他的錢、受他的禮。
曜石般的眸隐隐劃過煩躁:“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她漫不經心地應:“嗯,知道了。”
見他久久不動,又催促:“快打開看看。”
大的盒子中,一方手帕平整地躺在絨布上。幹淨、矜雅,一如他這個人。
小些的盒子打開。
一對精巧袖扣盡收眼底。袖扣橢圓,表殼鑽石菱紋雕刻,細膩潤澤的粉鑽牢牢嵌在正中心,一如嬌豔欲滴的西府海棠。
男士與粉色一慣不搭,也少有人為其駐足,不然這對鎮店之寶如何也不會落得個釘子戶的下場。
安錦一眼相中,隻覺它柔中帶剛的調性,與他清冷中透出的溫潤太過契合。沒想過他在工作場合或社交場合戴,隻是想送給他,無論它是被主人私下光顧還是陳列于島台成為裝飾品。
況且,她還帶了幾分好奇。
他面色平靜地注視那對袖扣,看不出喜怒。
安錦莞爾促狹:“黎哥哥,如何?”
“幫我戴上?”他毫不猶疑,嗓音也不複之前的沉冷。
手被拉住,小禮盒又被放回她手心。
安錦呆了呆,本已做好他看一眼就客套收起的準備,哪知他主動要求戴上。
北淮市的這個夜晚,月光比任何時候都明澈。
兩人相攜出門時,她耳上的粉玉海棠花在月光下細潤如脂,肩頭鑽鍊耀眼奪目。
一隻寬大手掌緊緊牽住她,晶瑩剔透的粉在男人襯衫的法式六角袖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