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成陽小将軍和紅玉找到人沒有,姽婳嘴裡含着一根草,蹲在神柱上,百無聊賴地想着。
一衆仙子們在她眼前飄然而過,進了那神殿裡。她們腰間的玉環一步一搖,竟沒發出半點聲響。
姽婳蹲在無人注意的地方,從神仙們身旁的靈寵和打扮猜測他們都是做什麼的。
那個豎着高馬尾身着铠甲的一定是個女将星,身上挂着好幾個葫蘆的白胡子老翁一定是個練金丹的……
什麼鳳池夜宴非要元殊去,連帶着她也要跟着過來,現在元殊還消失了,留她一個人尴尬得不知道站在哪裡,隻能飛身到高高的神柱上,誰也看不見她。
姽婳心裡在罵着元殊呢,再往下望去時,就看見元殊正擡頭望着自己。他身側的人似乎同他說話,元殊這才沒繼續盯着。
元殊不催姽婳,姽婳也不急,一直待在上面吹着冷風。一直等下面沒什麼人了,她才一個躍身,姿勢靈巧地躍了下去。
神殿莊嚴肅穆,就連姽婳這樣性子的人進去了都開始規矩走起路來。
姽婳無視停留在她與元殊身上地若有若無的視線,高台上的神母一臉慈祥和藹。
姽婳坦蕩地自報家門,聲音铿锵有力,惹得更多的人看向她。
她耳朵好得很,大概聽清楚了原來她就是與元殊神君定下姻緣的人之類的。
話裡話外的語氣到顯得是她癞蛤蟆吃天鵝肉。那神母周身閃着絢麗的神光,聽到了别人的話,面上挂着的笑容一滞。
姽婳剛要坐下時,聽見她說道:“既遠道而來,這裡可還習慣。”
“習慣習慣,這兒哪裡都好,”姽婳眨巴眨巴眼睛,應聲答道。
神母慈愛祥和,有意為之地同姽婳說了許多話,姽婳也大大咧咧地說了許多笑話,逗得神母笑得合不攏嘴。
夜宴的氣氛不知不覺就從防備謹慎到歡騰喜樂,身着斑斓霓裳的仙子,身姿綽約,旋轉起舞,看得姽婳眼花缭亂的。
“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會計較我的身份招人嫌嘛,這神母就很慈愛。”神目母對着姽婳說話輕聲細語的,到給了她不少慰藉。
等焦點終于不在她身上了,姽婳才開始放松下來。
面前的玉盤裡裝了一顆顆鮮豔欲滴的紅果果。她拿起來捏在手裡轉了幾圈,仔細聞了聞後,又埋頭去看其他的果子。
“可以吃。”
元殊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姽婳立刻擡起頭,端正了身子。她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确定沒人注意到她後,擡手掩住嘴型靠近元殊。
“這果子為什麼生得這樣奇怪?和我們的果子有什麼區别嗎?”
她又露出了她“好學”的本質,元殊擡起面前的一盤果子放到她的面前。
“吃這個。”
姽婳拿起元殊給她的果子,放進嘴裡咬了一口,味甘清甜,要說多麼好吃倒也沒有。
“虛有其表,虛有其表,看着好看卻沒有多好吃嘛。”姽婳細細嘗過後,對着元殊說。
元殊瞥了眼她專心緻志吃果子的樣子,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些果子都有妙用,你方才拿的赤焰果,會使火靈的才能吃,你吃了會燒你的肚子。”
姽婳頓悟一般“嗷”了一聲,“這樣奇形怪狀的果子你們還有很多?”
“多,所以你别亂吃。”元殊不偏不倚地同姽婳對視。
被盯着的人跟着伸出手,一把将裝滿了紅果果的盤子推得遠遠的,又将元殊給自己挑的這盤挪到眼前來。
“你給我的這盤肯定能提升修為,”姽婳一手拿着果子嘎嘣咬着,充滿着期待的眼睛直直看着元殊。
元殊靜坐着目視前方,啟唇說道:“強身健體。”
“哈?”姽婳兩側的臉頰肉微微鼓起,含着還沒咽下去的果肉。她定睛看向眼前隻能強身健體的果子,有些嫌棄地開口問道:“就沒有什麼增強我法力的果子嗎?”
眼神和話語雖嫌棄,卻在說完之後開始憤懑不平的大口嚼了起來。
能強身健體也是好的,不能浪費了,正好給她補補身子,她還等着對付魔氣呢。
“修煉靠個人,腳踏實地,沒有捷徑可言。”元殊脊梁挺直如松,氣質出落得沉穩堅定。
他眼神清澈甯靜,惹得姽婳一時看呆了去,等一回過神,她毫不客氣地說:“古闆,有捷徑可走為何不走捷徑呀,省時省力,事半功倍。”
元殊露出一抹極其難得的笑容,“若凡事都有捷徑,也不會有這麼多人一直勤于苦練,隻為得道了。”
“也是,一顆果子而已,頂多延年益壽,強身健體,哪能逆天改命呢。”姽婳自言自語的,突然覺得元殊送過來的果子更甜了。
一場夜宴下來,她聽那絲竹管樂天籁之音,幾乎聽得腦袋發昏。就在昏昏欲睡之際,一隻冰涼涼的手冷不丁搭在了她放在腿上的手背上,涼得姽婳一個激靈。
腦海裡的睡意霎時退去了一大半,她努力睜開眼睛,晃了幾下頭後看向始作俑者。
“若是無聊你便出去随便逛逛,莫要睡在這兒,給我丢人了。”元殊語氣平淡,就像在報果子名字。
他最是知道怎麼氣她了,什麼叫丢人嘛,這下姽婳剩下的一半睡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呆愣片刻,剛想得寸進尺地拍開元殊置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元殊便收了回去。
“我會去找你的。”
那雙漂亮的眼睛在對上姽婳的視線時,倏地閃過親近之意。姽婳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揉了揉眼睛。再要細看,元殊卻已經轉過了頭去不再看她。
她搓了搓衣擺,無聲地站起身子朝外走去,留個元殊一個背影。
上頭庭的夜幕總是如此,不是墨黑的,而是帶着深藍色的。透過掩映的層層灰雲,一輪皎月的亮色幽幽灑在萬事萬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