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徙天不亮就起身在院落裡打掃落葉了。
然後練功。
天将将亮時從缸裡打水洗身,走回屋子,換了身幹淨潔白,質感綿柔的道服,再一絲不苟地束好長發。
房中水鏡印出少年秀美無暇的臉。幾縷發絲落在臉頰,眉毛修直長遠,濃黑的眼睫下是一雙深湖般的雙眸。
既然打扮這樣周到了,也不敢再多動,便安靜坐着調息。
如此光影變化,等到模糊朦胧的邊緣都在逐漸清晰,時光帶着腳從左跑到右,把影子慢慢拉正,也許是不負苦心人,他終于等來一隻白色的紙鶴。
他眼底流轉一絲光華,擡起手,翩翩紙鶴飛舞着落在他手指上。
他拆開來看。
【多日不見,近來可好,子楚兄。】
他面無表情的回了個好,捉着紙鶴輸入一點靈力放回。
靈鶴——一種低階,省靈力,易丢的傳信方式。
又等了一會,他開始踟蹰不安……盈心會不會騙他?為什麼這麼久還沒有消息,他看着剛從地平線擡起身的太陽……是他太早了?
“失火啦,救火啊!”
他鼻尖裡萦繞一股東西燒焦的味道,他起身出門看,隔壁火燒屋頂。
怎麼燒得如此之快?
“有人練習法術把房子燒了!”三三兩兩的人圍觀,也有人正拿桶取水滅火。
“人還在裡面嗎?”他拉住一個人問。
“啊?好像是有個同門在裡面。” 那人蒙圈地回答。
雲徙聞言立即沖了進去。
住在外門的人修為不高,還不能騰雲駕霧,也沒有脫離肉體凡胎。
被凍到會生病,被燒到也會窒息。
找尋一番,果然看到了個被大火圍困,模樣十一二歲的,剛入門不久才煉氣二階的小童,他抱住小童,用肘打破窗台把他從裡面救出。
小童已經昏迷,他拿出靈藥将他救醒。
小童臉給熏得烏黑,在靈藥的灌沖下悠悠轉醒。
他低頭安慰,“可有大礙?”
小童指了指嗓子。
啞了,不能說話。
“我帶你去找藥丹谷。”
風祁山上有一救治處,雖然坐值的都是藥谷裡實習的丹修,但救些凡夫俗子和低階煉氣修士是綽綽有餘的。
他把小童送到那裡就急忙往回趕。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半路上。
“哎喲!救命啊……”
山坳裡有人呼救,“有沒有人啊,救救人了!”
雲徙急行的步伐停下。
“救命啊!救命啊!”
他閉目,淺淺吸了一口氣,過去看到一個老人跌落在溝谷裡。
他跳躍進去,老人身子骨脆弱,他不敢用大力,扶着老人坐到路邊,“哎喲喲,我的腿喲!”
雲徙蹲下,也不嫌棄老人泥腿,卷起來在腳踝掰動看。
對于跌打肌損,他再熟悉不過,老人的傷用不着去藥丹谷,腳腕扭到了,沒傷着骨,回去休息兩天就夠。
“您沒多大礙。我背您回家吧,您住在哪裡?”
風祁山上人修混住,山門之外也有不少村落聚集地。
摔傷的是個采草藥賣給藥丹谷的老村民,雲徙把他背到背上,老人說:“謝謝你啊,小夥子,你也是風息山上的道士?”
“嗯。”
“好呀,可真是萬幸遇見了你,不然我這條老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我今天采摘的靈藥就都送給你了!”
雲徙耐心地說,“沒關系,您自己留着,隻是舉手之勞。”
“哪裡不用!”老人還不高興了,“我采得都是年份高的好藥啊,對你們這些剛入門的小娃娃可是大有好處的!你可不要小瞧,藥丹谷的小藥師們可都搶着收我的哩!”
雲徙心中無奈,“好的,多謝,您家住哪裡?”
他不得不再次問。
“哦哦,我家住北莽頭上面。你有沒有課啊,中午要不留下來吃個飯?我小孫,比你大不了點,大名叫胡顯,也在山上頭當外門弟子呢,你見過沒?”
“……見過。”
“好啊!這緣分,你叫什麼,改天叫他登門親自感謝你。”
雲徙:……
北莽頭還在三百裡來外,他頓感無望,可又不能把老人丢在這裡不聞不問。
雲朝昭隻見楊盈心,“雲徙呢?”
“誰知道,我給他遞了紙鶴,他沒回,可能是不想來了吧。”盈心打了個呵欠,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師傅,要不别管他了,我們出發吧。”
雲朝昭沉吟了一下,按照雲徙那麻煩纏身的運氣,可能是又碰上什麼事了。
“走吧,那我們去找他。”
楊盈心嘴巴從:)變成了:(
什麼嘛,師傅也太沒架子了!他小小一個煉氣,居然對師傅失約哎!師傅還親自去找他!
“師傅,你是不是太寵他了!”
雲朝昭敲了敲她腦袋,“那把你和他換一換?”
盈心吐吐舌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