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正明眼神複雜,“真是您,師尊。”
雲朝昭揚手布下結界。
然後坐下,“嗯,是我。”
識得她真容不多,楊正明算一個。
“是為了魔種?”這種事一想就能明白。
“嗯,可以這麼說吧,怕有人在他身上做文章。”
“也是。借由他名頭惹下禍事,逼我們把人交出去,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楊正明也不知道想到過去曾發生過什麼,皺着眉頭,臉上有些許怒色。
“但您和我交代一聲我來照看就好,何必自己親自來?”
是這麼個理,她堂堂一方仙尊,屈裝成一個築基期弟子,根本就犯不着,就算是滅世魔種,此刻還未成長起來,不必如此費心費力的。
“正好閑來無事。”她說,“不驗魂?”
楊正明傻傻眨眼,“您别尋開心了。”
“啊。”雲朝昭撐着下颌,眼神散漫随意地從楊正明臉上掃過,“那我來驗你吧,你神魂為何如此不穩。”
楊正明扶住額心,沒有辯解,“您看出來了?”
“嗯,說吧。”
楊正明躊躇片刻,也許師尊能為他解答。
“我近來反複做一個夢。夢中我妻獨坐在香圃哭泣,她所鐘愛的花朵全部枯敗了,醒來後我的心髒抽搐,腦袋也是劇烈疼痛。”
“一開始我以為玉兒是為了這些花傷心,于是更加用心的照顧了,她還以為我為之前的事讨好她。”他說着笑起來。
大概是發生了什麼甜蜜的事吧。
“可直到我反複的做這個夢,才意識到不對,不應該這樣簡單,一定還有别的寓意。”
“師尊可以為我解夢嗎?”
雲朝昭聞言淡淡說:“有沒有可能這些花會枯敗,是因為照顧它們的人不在了呢?”
楊正明臉上笑容減淡,“您的意思是,我有命劫。”
“修士不會無緣無故做夢,必然是對天道或者自身有所感應,你有劫數需要度過。無論如何防止,如何小心行事,它總會來。”
“如此說來,我是在劫難逃。”
“也不盡然。世界線數并非固定不動的,而是會産生微妙的遊移,任何一種輕微的變動都會使命運大為不同。此為變數。”
“那我應該如何尋找變數,改變死劫?”楊正明當然不想死,他有愛妻愛女,他妻也深愛他,夢中的畫面他不想它發生。
“這話……你就不該問我了。”雲朝昭虛虛地遠望天際,黑色眼眸裡蘊藏萬般難謎,“天機尊主,他能告訴你變數。”
“倒也确實應該是他。”
要說知曉過去未來,探問天機這種玄妙道學,還得是洛宵道人。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楊正明呐呐地說,“我之前聽聞小女要去洞墟秘境,心中也無名悸動了一下,當時并不以為一回事,現在想來恐怕也是會發生什麼的預兆。”
“勞煩您路上能夠代為照看。”
“盈心是我徒弟,不必你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楊正明出了口氣,“好。”
有師尊照顧,他當然相信盈心絕對不可能出事。
要是在雲靈仙尊眼皮底下出事,那估計誰來也救不了。
心裡輕松以後,楊正明正經人也開起玩笑,“難怪雲徙他怎麼也不肯認我為師,還執着練劍法。”
雲朝昭緩眨了一下眼,看向他。
“您應該早已看出我教過他吧,他真的單純執着的想成為您的徒弟,你是沒見過他之前練得有多狠。”
“很多人都想成為我的徒弟吧。”
“确實,這風息山脈上的修士有誰不想,”楊正明說,“可我覺得他和旁人不一樣,并不是貪圖您的名頭。”
“您真的會收他為徒?”
“我親口說過的。”
楊正明:“您也親口說過再也不收徒的。”
雲朝昭:……
“我答應金丹便收的,何以有此一問?”她說得輕飄飄,沒很當回事。
“我隻是覺得,”楊正明斟酌着開口,“他好像一直都在往這個目标前進,隻為了這個,什麼也不顧的,您如果反悔了,那孩子恐怕會瘋掉……”
“心性如此脆弱的話,那我就真要考慮考慮了。”
“這。”他啞口。
本來想替雲徙試探試探師尊态度,怎麼好像适得其反了。
他立刻改了口風說:“我就是覺得,那孩子來到這世界無親無故,無父無母,也許是把您當做可親的長輩了,您對他很重要的,請您不要無視他的心情,隻是這個意思。”
雲朝昭歎口氣:“你這老好人的性格啊……”
“什麼時候改改。”
楊正明憨厚地笑了笑,“老毛病,不好改了,見不得别人過不好。”
“他在這裡衣食無憂,哪裡過得不好?”
楊正明說,“生活的好不代表過得好,沒有人愛是很可憐的,仙尊。”
雲朝昭面無表情:“好了,知道你有人愛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