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裝作沒看到和上前打招呼選擇了後者。
“雲徙師弟。”
他似乎是想離開這裡,聞言停住了腳步,“朝月師姐。”
“你也散步?”
他遲疑着輕輕嗯了一聲,“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出來透透氣。”
雲朝昭輕挑眉梢,“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以至于拒絕一位貌美女修的邀請?”
她本來隻是上來打趣他的,沒想到被反将一軍。
他微微垂首,眼神凝視着她,“師姐,很在意這個嗎?”
她愣了愣,一時分不清他說的這個,是指哪個,是在意他所思之事還是在意他拒絕女修邀請。
她到底經曆非凡,很快鎮定下來說道,“是有點好奇你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
他岔開了目光,兩人走到清淨無人處,雲徙開口,“我想不明白,我已經榜那些人争取到拒絕的權利了。”
可是并沒有什麼好轉,他們依然按照明褚所言的去做。
不是不願意嗎?不是會哭的嗎?……哭,應該是很難過的意思。
“師姐,你可以告訴我嗎?他們為何不拒絕?”
雲朝昭看着他蔚藍清澈,好像小溪下的琉璃彩石,兩尾黑色隙魚懶懶遊曳其中,享受夏日清涼的妙境。
若是能碰上一碰,
……打住。
雲朝昭回過神,他臉上困惑求解。
尋求一個答案,一個他不理解的答案。
她走向一邊,淡淡說道,“因為他們不能拒絕。這不隻是一場遊戲那麼簡單,還有遊戲外的整個人生。修者也無法擺脫世俗,也有資源之争,利益之争,地位之争。所謂的自由,也隻是相對自由,所謂的天地暢遊,當你禦劍到世界盡頭,會發現天地也是有邊界的。”
“我好像明白了……”雲徙說:“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才會任人擺布嗎?”
“嗯,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否認這一點,就會變成天真可悲的獵物,一邊搖旗呐喊的要求權利,一邊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可是那個明褚也不強……”雲徙還沒說完,他就把眉頭一皺想明白了,“因為他是帝君的子嗣,身後有依仗。就像王言不敢得罪小師姐,因為她是掌門的女兒,是仙尊的弟子,可是小師姐不會強迫别人做不願意的事。”
“你已經了解了一點規則。”
雲朝昭轉而問他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假如有一天你變得比帝君仙尊還要強大,可以像明褚那樣肆意蹂躏别人的尊嚴和□□,想讓别人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會這麼做嗎?”
他的表情顯得有些詫異,“想讓别人做什麼就做什麼……是什麼意思?”
“唔……應該怎麼解釋,”雲朝昭拿起他的手貼向自己的臉,“就像這樣,你可以随便打我罵我,而我不會反抗你,隻會乖乖屈從。”
說是會乖乖屈從,可實際情況卻是她在一步步緊逼,而他一步步後退。
雲徙無所适從的身體靠在船圍杆,像一隻被驅趕到角落裡的白羔羊。
“就是這種情況,你會嗎?”
雲徙頭腦一片空白,很努力的在腦海裡想象着,可是完全想不出。
“不會……”
“你是說你不會成為這樣的人?”
“不。”雲徙說,“我是說你不可能不反抗。”
“哦?”雲朝昭放開他的手,“詳細說說看。”
雲徙看着自己剛才被握住的手,心跳又變快了,隻要遇到這樣無法預料的突發情況就會……
什麼時候才能像仙尊一樣不管面對什麼情況都能夠鎮定自若呢?他有些苦惱地垂下手回答,“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那樣強大的人,也不知道到那種時候會不會強迫别人做不情願的事……”
“但師姐說得不對,”他認真地回答,“不是所有人都不懂拒絕的,你會反抗,小師姐會,王言……他也會的,不止你們,一定還有更多的人。”
竟然是這樣的回答嗎?還以為會保證說自己不會成為一個壞蛋頭子呢,結果卻繞過了,但這個答案……
“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惡。”
他始終記得自己天生魔種的身份,不敢輕易定論自己就是一輩子好人。
雲朝昭彎起了眼角,“真棒。”
“什麼?”
“我在誇你,沒聽到嗎?那我再說一遍,回答得真棒~”
雲徙呆在原地,他從脖子到臉頰,又一寸寸染紅了。
仙尊……誇他了?
剛才朝他邀約的女修從艙段裡走出,看到這一幕。
剛才還清清冷冷,拒人千裡之外的絕美少年變成另一番模樣,宛如甜果紅徹,引人蕩魂。
她恍恍惚惚,才注意到他身邊還有一位清麗女修,頓時明悟,不禁可惜扼腕。
原來不是花閉不開,而是獨開一人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