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是用來平心中不平之事的。

劍不出鞘……是會哭的。

“我若在武道場上遇見他，可替你平怨。”

高筱柔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恩公此話當真。”

雲徙這次沒有再攔，而是低下了眼眸，“你想讓我怎麼做？”

高筱柔擰緊了手帕，面上幾度變化，幾欲張口又閉上，看着雲徙的臉，最終還是大着膽子問，“妾身想讓他死，不得好死！恩人……可能做到？”

雲徙眨了眨眼，并沒有停頓，但是語氣天然帶着一種緩慢的節律，“哦，可以。”

高筱柔綻開了這一個月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不愧是有美人之稱的，恰如一朵雨後淺梨。

“妾身除了這條命，身無長物，恩公若要，随時可拿去。”她自袖中拿出一隻小盒打開，“這是我高家祖傳之寶，傳說有起死回生之效，請恩公笑納。”

雲徙見過這味丹藥，名為九轉還魂丹，是品相不錯的療傷聖藥，對身體和神魂都有幫助，化神之下都有用。

尋常修士也很難得獲得，對凡人來說更是無價之寶。

但他在明華桃花居裡見過一整瓶……

“我收下了。”他拿過了小盒裝進儲物袋裡。

高筱柔見雲徙手下，心落了石頭。

雖然雲徙面容白淨清秀，看起來不像是會武的，可高筱柔深谙修士實力絕不可僅從外貌判斷，她從當前少年的言行中感覺他并不是空口白話之人。

隻是……那可是帝子啊！他真的願意冒這個風險？

高筱柔試探着問，“不知恩公為何要去而複返？”

雲徙看破她的心事，說道，“得罪帝子并不是小事，剛才我旁邊的是同門師兄，我不想牽連到他。”

高筱柔聞言如何還不能懂他的決心，面色動容，眼神也複雜起來，她居然還心有懷疑。

還要再拜，一陣輕靈的法力将她托着站起來。

“有了這寶物，已經足夠。”

清亮的少年音緩而好聽。

“不知恩公姓名，妾身又當如何報？”

雲徙揮手從她身邊掠過，于是高筱柔的眼前就浮現了很多奇怪的黑絲長在她身上，而那邊末梢正攥在少年修長手指裡。

“我姓雲……你若要報恩，那就把身上怨氣都散了吧，它們不是好東西。”

“可好？”面對少年清澈漂亮的異瞳，高筱柔晃了晃神，仿佛被蠱惑了似的，“好……”

雲徙看到她身邊的怨氣果然散了些，感到高興。

“我要走了，師兄還在等我。”

“我送恩公。”

“不必。”

雲徙想到什麼，問道，“可方便告知，為何你們這裡都是凡人發掘靈石礦？”

高筱柔稀松平常，“自古以來都是，凡人挖礦賺取貢獻點，這樣的腌臜髒活難道不都應該是農夫礦工去做？然後修士會從這些勞工和茶農的手裡收購茶葉、礦石、玉石再賣出，我們這些世家在中間幫忙管理。"

“那玉石雕琢不需要靈力，而是工藝和經驗，不可以自己開設店鋪？”

“工序經過粗，細，精加工，工序完成後需要刻上各宗門的标牌後，我們就算想自立門戶也不能，因為修士隻認宗門招牌。”

“原來如此。”雲徙若有所思。

高筱柔見他詢問的這樣仔細，“恩公是哪裡人，竟然不知？”

“我是南疆修士。”

“南疆？”高筱柔上下打量雲徙，“素來聽聞到的都是南疆都是不服教化，粗鄙野蠻之人，如今見到恩公，可知那都是無稽之談。”

“難道南疆和我們這裡是有所不同的嗎？”

“嗯，”雲徙說，“我們靈石礦脈都是宗門低階修為弟子去挖的，而且都是願意去的，因為這對我們修體有好處……還有貢獻點可以賺，很合算。”

“集市上凡人很多，也賣東西，我們會經常買，因為凡人的玉器和繡品往往更加精美，價格也劃算，用來裝什麼靈草仙花綽綽有餘。集市上很熱鬧，雖然不比這裡井然有序，可我覺得很好……”

說到風息，恩公那高冷少語的形象頓時改變了，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這樣看起來才有幾分少年活躍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