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青道棒球部A訓練場内,一年級在一壘側,二三年級在三壘側,擔任裁判的是監督。因此,指揮權移交到了球員手中。
而球場外也來了不少青道的OB,還有來看看今年青道一年級收成如何的記者。
東條和金丸都是先發,神咒彌月就拉着榮純去熱身了。
“哎呀,比賽已經開始了啊。”換了一頂白色棒球帽的眼鏡前輩路過,他背着球棒包,戴着日常黑框眼鏡,一派輕松姿态。“神咒,澤村,你們什麼時候上場呢。”
神咒彌月沒回答,看着他若有所思。“前輩今天沒訓練嗎?”
“今天休息哦,畢竟要備戰關東大會嘛。”禦幸一也随口道,然後就被拉了壯丁。“既然如此,禦幸前輩來陪我跟榮純熱身吧。”
等戴好捕手手套站到兩人對面,禦幸一也才反應過來。看着對面一起做出投球姿勢的兩個後輩,他打了個暫停。“等等,我可是隻有一隻手套接球啊。就算是我,也做不到同一時間接住兩個投手的球哦!”
澤村榮純湊到神咒彌月耳邊嘀嘀咕咕,“居然說做不到,那個禦幸一也?”
神咒彌月一本正經的點頭。“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畢竟是禦幸前輩嘛。”
“喂喂!就算是禦幸一也也做不到!”禦幸一也本尊不滿的大喊。“一個一個的來啊你們,别幹這種為難前輩的事情!”
在他們熱身的時候,比賽正式開始。一年級先攻,二三年級的先發投手是被降入二軍的三年級王牌丹波光一郎。
相當犀利的縱向曲球,搭配不錯的球速球威,從打者的角度看大概像是狠狠地砸向自己吧——但是在打者因此心生膽怯而退讓的時候,白色的小球就會像是精靈一樣在他面前調皮的轉一個彎,竄進好球帶,穩穩地鑽進捕手的手套裡。
沒有任何懸念,一年級三振三下。
不僅如此,還完全被丹波前輩的氣勢鎮住了,面對他的投球揮出的球棒格外無力。
而到了下局,一年級守備,東條秀明登闆,捕手是一年級的狩場航。
東條秀明看着走上打擊區的學長,對上打者的視線,不知為何,一股悚然寒意從背後升起。前輩的眼神,好認真…簡直像是要把他這個投手吞噬了一樣。
少年喉結滾動,抛開了心中的不安定,在捕手的指示下投除了自己的第一球——
……
…………
計分闆上,一年級那一排一連串的零,還有二三年級那一排一連串的數字形成鮮明的對比。投手丘上,在氣溫不高的春日,作為先發投手的東條秀明渾身汗如雨下,凝視捕手手套的眼神已經出現了迷茫。
看似近在咫尺,卻永遠沒辦法把球投進去的手套。他能夠感受到捕手的煩躁,也能感受到捕手對他的安撫…但是,不行的,會被敲出去。
少年的精氣神肉眼可見的萎靡,他疲憊的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汗,不知道下一球自己到底應該怎麼投。
——無論怎麼投,都會被打出去。作為投手,他的信心已經快要被打者徹底擊碎了。
‘會被打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東條,能不能撐過去,投出自己的風格和意志,那是隻有你能夠決定的事情。’神咒彌月注視着投手,心中默默說道。‘要堅持下去啊。就算球不斷地被打出去,也要堅持自己。’
澤村榮純也顧不得熱身了,他緊張的盯着投手丘方向,雙拳握緊呼吸急促,簡直比自己站在上面還要緊張。“東條……”
被冷落的捕手擡手撓了撓臉頰,喂喂喂,不是你們要他來熱身的嗎?現在把他晾着,真的可以嗎?對前輩也太随便了吧…算了,畢竟投手都是這樣自我的生物。
想到這裡,不知道什麼戳中了他的笑點,他自己噗嗤噗嗤的偷笑起來。
引來兩個後輩的疑惑注視:就,這個眼鏡前輩,真的沒事吧?
第三局,艱難地拿下最後一個出局數後,一進到休息室東條坐到凳子上,毛巾搭在頭上,垂着頭一言不發。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的疲憊,困惑,甚至是…一絲懼怕。
他害怕自己的球被打出去。
每一聲球棒敲擊在棒球上的聲音,都像是敲在他的神經上一樣,讓他的心都在顫抖。
……他的球,原來那麼好打嗎?
而作為捕手的狩場航也不好受,投手的球被打出去絕不是投手一個人的責任。但是…這不是開脫,但是事實的确如此,他對前輩們完全不了解。甚至對東條也不了解,配球受到局限…前輩們隻用了一輪,就摸清楚了他的配球,還有東條的球路。
懊惱升起,狩場航努力調整着呼吸,現在不是思考那些的時候。東條控球很好,下一局,或許可以嘗試更刁鑽的位置。但是……他看一眼疲憊的投手,又看了看自己。
現在的東條還有開場時的穩定嗎?
他又真的能配出超乎前輩們預料的球嗎?
他們真的能從前輩手中得分嗎?
真的能守住嗎?
不可避免的,對自己的懷疑源源不斷的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