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
不合理。
非常的不合理。
筷子夾起飯和菜一并送入口中,面無表情的咀嚼,眉毛微微皺起。蔚藍的眼睛因為劉海的陰影而變得深沉,一股低沉的氣勢以神咒彌月為中心擴散開來。
柴犬拉着三隻飼主嘀嘀咕咕,滿是擔憂。“神咒的臉好可怕啊,誰惹他了嗎?”
飼主一号金丸,因為是同班所以已經負責起了柴犬補課的責任。“沒有吧,下午訓練的時候還好好的。”
飼主二号東條,同為投手,基礎知識紮實,比賽經驗豐富,在衆多方面他都能成為柴犬的老師。他細心地思考,回憶起了好友的改變。“應該是在訓練結束之後,監督宣布明天跟大阪桐生的練習賽之後?”
飼主三号春市,粉色短發的二壘手總是笑眯眯的,會親近的稱呼柴犬榮純君,沉穩可靠,總是能及時拉住即将惹事的柴犬。“欸?難道是因為明天的練習賽嗎…是擔心自己不能上場,還是擔心對手太強會輸呢?”
眼眸隐藏在發絲下的少年說話意外的有些辛辣。
“畢竟我們集訓剛剛結束…就算是二三年級的前輩,也沒辦法一晚上就恢複體力吧。”
“唔姆姆姆…的确,身體還很酸痛,胳膊也不太擡得起來。”柴犬苦惱的皺眉,“今晚按摩一下的話,明天會砰的一下恢複嗎?”
“想也不可能吧。”金丸吐槽。“又不是動漫,主人公不管受了多重的傷第二天就活蹦亂跳了。”
“所以神咒到底是為什麼這樣啊…”柴犬奮力刨飯進嘴巴,吞下之後又喝了口湯,才愁眉不展的說。“跟他說話也不搭理人,表情還一直這麼可怕。”
幾人說話間,神咒彌月已經相當有效率的吃掉了三碗飯。收拾好碗筷放到回收處,她徑直離開了食堂。
另一邊,眼鏡前輩咬着筷子若有所思。
倉持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喂,你宿舍那個一年級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哦…年輕人嘛,性格多變是正常的。”禦幸一也若有所思,很快又掩藏了那一絲明悟,哈哈笑道,“吃飯吃飯,倉持你還有一碗飯耶,難道是吃不下了嗎?”
“可惡的家夥别轉移話題啊!還有——别把飯往前園碗裡倒!我看見了!”
“哈哈!”
慣例的投接球時間,今天輪到了神咒彌月。熱身過後,她開始投球。
第一球——禦幸一也接住了,防具之下,捕手的眉頭皺起。略微起身然後用力的将球丢回去,捕手不滿的抱怨。“喂,神咒,别把壞脾氣發在捕手身上啊。你要是再這樣,就去對着球網投球吧。”
大力的回傳震的手心發麻,神咒彌月一驚,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投球與其說是投球,不如說是發洩情緒。“抱歉,禦幸前輩……”
看後輩還是心不在焉的樣子,禦幸一也歎口氣走過去。因為附近還有訓練的其他人,所以他用手套遮住嘴,壓低聲音。“你到底怎麼回事啊,自從監督告訴我們明天練習賽的事情,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怎麼,你是對明天的練習賽有什麼不滿嗎?桐生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隊伍啊。”
神咒彌月看着他,眼鏡前輩顯然是真的不理解她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卻相當認真的想要開導他。果然,作為捕手的禦幸前輩,感知十分的敏銳。
“禦幸前輩…明天的練習賽,是正式練習賽吧。”神咒彌月解釋。“是高野連的裁判,沒錯吧?”
“是這樣的,有什麼問題嗎?”禦幸一也點頭。像是這種跟棒球名校的比賽,雖然是練習賽,但是也都是通知了高野連,會記錄在案的。
‘是不是我太功利了?’看前輩那坦然的表情,神咒彌月情不自禁的懷疑自己。“但是我們剛結束集訓,身體還處于疲勞狀态,以這麼差勁的狀态和桐生進行練習賽,成績會很難看的吧?”
“所以,果然是在擔心防禦率的問題啊。”禦幸一也了然。“是覺得自己會被打爆嗎?也難怪,你現在也沒多多餘的體力了吧,投球的力道也弱了很多呢。”
“神咒,意外的很在意成績,因為是好學生的緣故?”
“前輩才奇怪吧…明明很清楚,但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神咒彌月難掩疑惑。“至于防禦率那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前輩之前不是還說過嗎?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忽視自身的身體健康,作為球員,保持最佳狀态照顧好自己也是重要責任之一。”
禦幸一也:“嗯…是這樣沒錯。”
“在集訓之後,緊接着又要進行高強度的比賽。”神咒彌月認真的說。“我覺得,這會對大家的身體造成不必要的負擔——這是我不贊同的最重要的原因。”
神咒說的有道理…但是監督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禦幸一也覺得,這其中應該也有監督自己的考量。
有相處一年的經驗,就算他是不擅長看人的禦幸一也,也能夠感受到監督在嚴肅寡言的日常訓練中對大家的期許還有關照。
“監督,對王牌有自己的理解。”神咒彌月說。“在他的眼裡,我大概是絕對不可能成為合格的王牌的吧。”
咦?突然說這個?
禦幸一也左看右看,視線漂移一會兒,确定監督不會突然出現,也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的談話之後。“難道因為這個,所以讨厭監督了嗎?”
“欸?為什麼會想到讨厭監督……因為王牌?”神咒彌月驚詫,“沒有哦,雖然不認可監督的王牌理念,但是并不讨厭這種就是了。”
她很是體貼。“畢竟監督的年紀也不小了,和時代有代溝了。”
“真敢說啊,代溝,不認可監督的理念什麼的。”禦幸一也噗嗤笑出聲。“所以,你認為這場可能會傷害大家身體健康的練習賽,是監督為了選出‘絕對的王牌’而設立的考驗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