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子西:“……”
不至于不至于,吃個火鍋而已,怎麼連基本生命體征這種東西都搞出來了。
魚子西像是想到什麼,突然莞爾一笑:“你聽說過恩格爾系數嗎?”
“就是食物支出占總消費支出的比重。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喜歡用這個來衡量自己的生活水準。”
“比如,”
“恩格爾系數大于百分之六十,是貧窮。”
“恩格爾系數大于百分之五十,是溫飽。”
“恩格爾系數大于百分之四十,是小康。”
“恩格爾系數低于百分之四十,是相對富裕。”
“恩格爾系數低于百分之三十,是富裕。”
“恩格爾系數低于百分之二十,是極度富裕。”
“按照你的飯量,你應該是國内數一數二的女富豪。”
卿言淡淡地笑,淡淡地回擊:“那你應該是國内數一數二的女乞丐。”
魚子西:“……”
倒也不必如此刻薄。
聊天的話匣子打開後,就很難再合上,兩人索性就一直在聊。
魚子西會問卿言很多專業方面的問題。
她或許自己都沒發現,她對精神領域,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好奇心。
魚子西:“所以在精神疾病中,遺忘是很常見的?”
“嗯。”卿言淡淡點頭。
遺忘這件事,聽起來總是有些沉重。
因為一個人終其一生,到最後也不過是記憶一場,也僅剩記憶一場。
而記憶抵不過遺忘。
這時,魚子西突然湊近。她盯着卿言的眼睛,神情專注:“你有忘記過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
“很多。”
卿言眸色很淡,聲音很輕:“那你呢,有忘記過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
“我?”
魚子西思索片刻後,自信一笑:“沒有。”
她緩緩退回到之前的位置:“如果有,說明在我心中,那些都不重要。”
卿言,
卿言突然笑了。
*
那天聚餐結束後,跟着一起結束的,是兩人之間頻繁的來往。
小孩已經出院,聯系就不再是必要。這是順其自然,且理所應當的結果。
她們就像兩條平行線,在短暫的有了交集後,又回到各自的軌道上。
14層和18層,隔了足足4層。
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是卿言受邀前往小兒外科,共同探讨一位病人的病情。
醫生綜合辦公室,
卿言剛握住門把上的扶手,就止住了動作。
室内。
魚子西被宋七纏得實在是有些煩了:“我說過了,我和精神科的那位主任也不是很熟。”
“不熟,不熟你讓人家幫你這麼大一忙,不熟你之前天天往18樓跑。”
宋七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她最讨厭魚子西那渣裡渣氣的做法了。
無人不撩。撩了又都拒絕。
渣渣魚!
魚子西懶懶地擡了下眼皮:“一碼歸一碼。”
談情說愛是一回事,職業素養是一回事,交不交往更是一回事。
去你的,宋七一腳就踹過去了:“你敢說你對人家沒想法?”
沒想法會偷偷帶人溜去小花園。她都沒帶她去過!
沒想法會在人生病時給她拿藥。她都沒給她拿過!
沒想法會帶人去吃火鍋。她都,她這倒是帶她吃過。
魚子西輕巧地躲過宋七那一踹,她拉開椅子坐下,寫病曆去了。
宋七:“說話!”
“說什麼?”魚子西頭都沒擡。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連襯衫紐扣都要系到最上面那一顆的人。那樣很無趣。”
行。宋七都被氣笑了:“你就死鴨子嘴硬吧。”
不就是被初戀甩了嗎?!
這麼多都年都過去了,用得着這麼小心翼翼,生怕重蹈覆轍嗎?!
也不看看人家過得多麼滋潤!再看看你!玻璃心!怕不是得了PTSD!
宋七恨鐵不成鋼,氣得差點沒摔門而出:“遲早有人把你這禍害給收了。”
魚子西懶得理會。
隻是病曆本上,因為心不在焉,而導緻白紙上的墨團越來越多。
這一頁得撕了。
魚子西想着,看着,許久才嘟囔出一句:“我和她反正不可能。”
暧昧可以上頭。
但戀愛,狗都不談。
*
門外。
卿言平靜地收回手,平靜地回到辦公室,平靜地從抽屜裡拿出一支注劑。
然後,再平靜地注入自己的血管。
直到那管淡黃色的液體被盡數推入體内,盡數吸收。
才終于完成自己的使命,被扔進垃圾桶裡,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碎裂。
也正是這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毫無預兆地打開。
小米護士興沖沖地跑進來:“主任!我今天……”
毫無預兆地,與一抹刺目的猩紅撞了個正着。
小米護士被吓得,呐呐地止住聲。
然而等她回過神來,再定睛去看時,對方的眼底又什麼都沒有。
一切都仿佛是錯覺。
卿言站在原地,和往常一樣,笑容清暖,語氣溫和。
“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