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時顯得桀骜,不笑時,仍然顯得桀骜,像極了話本子裡目空一切的大俠。
他見趙瑜鈴一直盯着他,微微别開臉去,他道:“淳樂公主,我剛剛行禮了,你沒看到。”
趙瑜鈴收回了目光,她站起身,不理會方逸的誤會,卻是笑着說:“本宮道為什麼我們的說書先生不繼續講了,原是話本子裡的主角走出來了啊!”
崔蘭兒也忍不住輕輕笑。方逸一頭霧水,滿臉困惑地看着趙瑜鈴。一旁的侍從袁車似乎知道趙瑜鈴所說何事,他問:“殿下,可是關于我家主子的民間話本子?”
趙瑜鈴微微颔首,這個時候方逸忍不住問道:“什麼故事?”
“你大戰蹿地偷财大盜的故事。”
“那是誰?”方逸眼中充滿了疑惑。
他的侍衛一拍方逸肩膀,道:“公子,就是黃大仙!”
方逸愣了愣神,緩緩道:“我想起來了。”方逸說着話,此時眼中的疑惑更甚。
“我記得有次,确實抓了一隻黃鼠狼,而後覺得在人家院子裡殺生不好,就将它帶到了城郊的樹林,結果被它給跑了,哪裡來的大戰?”
身邊的侍從一跺腳,道:“公子,你真掃興。”
崔蘭兒也很難過:怎麼自己講的故事多是虛妄啊。她垂頭喪氣地把手中的書放到了亭中小案上。
趙瑜鈴暗暗歎氣:難道話本子裡的故事都是往誇大了寫的嗎?不過還是有真實的地方,那就是方逸本人!趙瑜鈴又目光灼灼地看着方逸。
“方少俠……方逸……來找本宮有什麼事?”
方逸正在暗自思索自己是如何掃興的,卻被趙瑜鈴的詢問打斷了自省。聞言,他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淳樂公主,我非常……”
“等等,你們所有人都退下,隔開亭子,别讓别人進來。”趙瑜鈴怕方逸像上次那樣,毫無顧忌的說出自己都認為不能随随便便說出口的話。
亭中的宮人,以及方逸的侍從都依言退下了。袁車臨走前還朝方逸遞來了鼓勵的眼神,方逸隻是皺眉看了他一眼。
見所有人都退下,方逸拱手道:“我是來感謝殿下和三殿下對我的照拂。”
趙瑜鈴笑道:“本宮可沒幫什麼忙,你和本宮的哥哥一同在學堂,他的照拂會更多,怎麼不去感謝他。”
方逸頓了一會,似乎在想怎麼開口,而後眼神堅定,下定決心。
“三皇子他說不接受我的感謝,要謝就來謝淳樂公主。三皇子殿下說……淳樂公主殿下非常喜歡我。”
趙瑜鈴:???還好讓宮人都撤出去了!
趙瑜鈴朝方逸走去,腰間系的鈴铛“叮當”作響。方逸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看着方逸後退,趙瑜鈴心下一亂,讷讷道:“你别後退啊!我不過去了。”
方逸依言止步,趙瑜鈴感覺現在事情越來越糟糕了。
“方逸!你聽好了,我是喜歡話本子裡的你,不是你。”
方逸依言點頭。他想起了他們初遇那一天,明媚的少女低着頭,輕輕道:我仰慕方逸許久了。
那時,他似乎忘了說什麼,尋着記憶脫口而出:“多謝殿下厚愛。”
“不是不是,我是……喜歡……喜歡你……的武功,對!你的武功。”趙瑜鈴聽到方逸所言,更加慌不擇言。
方逸卻仍是點頭,熠熠的眸看着趙瑜鈴,依着她的話道:“原是如此,那麼我該如何答謝殿下?”
話道此處,趙瑜鈴開始認真思索,她道:“那就用你的武功來答謝我。”
“殿下,此事不可……師門有命,不可将武藝傳授給非本門派之人。”
“既然如此,你師承什麼門派?”
“高渺劍宗。”
趙瑜鈴暗自道,原來和自己方逸和哥哥師承同一門派,那麼他的師父應當是哥哥所說的門派棄徒了,但不是棄徒嗎,為何仍是遵守門派規矩。趙瑜鈴打算今後找機會詢問自己兄長此事的經過。
眼下之際,雖然不能得方逸教授武藝之諾,但可以一飽話本子中的少年風采。
當下趙瑜鈴心念一轉,道:“我的意思是想看看你的武功,我想看你用樹枝掃落梅樹上的白雪,并不傷害梅花。”
話畢扭頭,指了指她早先看到的那棵梅樹。
方逸依言點頭,朝趙瑜鈴走來,未及趙瑜鈴反應,他已經從趙瑜鈴身旁掠過。
她轉身,眼看方逸僅僅憑着地闆借力,未再踩任何東西就從半人高的欄杆上躍了出去。
目瞪口呆之下,她連忙跑過去,手扶着欄杆,跪坐在欄杆前,看着方逸。
方逸随意撿起一根樹枝,這樹枝到了他手上,便成了一把未開封的劍,周遭的氣流似乎都有所變化。他一踏地面,躍過了兩人高的梅樹。
趙瑜鈴尋着他的身影微微昂頭,看到他乘着光,在陽光下無比耀眼。
因着光,趙瑜鈴微微眯起眼,隻見他的身影随着風席過了梅樹高處的一周,手中的樹枝輕柔的劃過梅樹……待他落地時,梅樹的高處已然沒有了積雪。
而後他又微微揮動手中的樹枝,身姿不斷變換着,曼妙的劍法随樹枝傾洩而出,掃過低出的梅枝、梅花,其上的積雪像是被柔風拂過,緩緩落在了地上,一轉眼,低處的梅花已然露出了它們本來的面目。
末了,方逸放下了手中的樹枝,站在亭外,轉身朝趙瑜鈴朗朗一笑:“殿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