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的醫生站定,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請問病因是什麼?是否與慕教授曾經拿自己做實驗有關?”
“對不起,無可奉告。”說完,幾位醫生匆匆離去。
一位面色蠟黃的女記者在醫生說“已經盡力”時,就已經迫不及待掏出手機,語氣難掩興奮:“老大,已經實錘了,我補上時間馬上發,保證全網首發!……是是是……對對對……好的好的好的……謝謝老闆!”說完,她小跑着雀躍離開。
另一位絡腮胡男記者舉着相機意圖沖進ICU,不過很快退了出來。将他逼出來的,是正在往外走的梅森。
梅森一身純黑西裝,表情沉重,步伐堅定。
“這樣恐怕不好吧?”梅森直視着絡腮胡問道,平和的語氣竟透出一股與其年齡不相稱的威嚴。
“哦,我隻是……太想瞻仰慕教授,表達一下我的敬意……”絡腮胡越說聲音越低。
梅森依然直視着他,不容反駁地說:“不需要,請你離開。”
絡腮胡環視周圍,發現幾位看上去很有領導範兒的長者也都在不怒自威地盯着他,便撓撓頭,不再糾纏,轉身離去。
絡腮胡離開後,頭頭腦腦們圍上梅森。
“梅森教授,訃告要不要靈台大學和科研院共同署名?”
“告别儀式設在大學還是科研院?依我看還是大學合适些吧?畢竟慕教授生前挂職都在大學。”
“告别儀式對外開放嗎?我看現在有在線電子靈堂,要不線下告别儀式隻對内部人員,公開的放到線上吧?”
……
明明梅森才是最年輕的那個,長者們卻對他畢恭畢敬,凡事都在請示他的意見。
正當梅森和大家讨論時,何念也出來了,低着頭雙眼無神。
她注意到眼前這番混亂,便貼着牆邊,準備默默走開。
“師妹,”梅森叫住了她,又走到她身旁:“今天晚上我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何念點點頭,轉身欲走。
“坐我的車回去吧,先把你送回去,它自己會回來接我的。”梅森說着掏出手機。
何念看了一眼正在等待梅森的頭頭腦腦們,搖搖頭,說:“不用了,你快忙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太晚了,不好打車的,聽我的,好嗎?”
“我送何念吧。”孟川說完,所有人都唰地看向他,而他直視着梅森。
“孟司官?不必了,我師妹我自己會送。”梅森看他的眼神登時冷了幾分。
整個過道的空氣忽然安靜得瘆人。
片刻,何念開了口:“師兄,我跟孟司官回去吧。你先忙,大家都等你呢。”說完何念轉身走向電梯。
梅森看着何念的背影一瞬間表情複雜起來,又擔心有愧疚,更有不甘。
孟川快走兩步去追何念,隻聽身後的讨論聲又響了起來。
“梅森教授,墓地選在哪裡?”
“下葬時間和儀式安排我這邊先拟個草案吧?”
“慕教授有什麼遺願嗎?”
……
孟川追上何念,進電梯出電梯,走出醫院大堂,終于回到車上坐定,兩個人全程無言。
“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你回去了呢。”何念終于開口了。
“不是說好了包接包送麼,哪能說話不算呢。”
何念點點頭,又沉默了起來,臉上表情讀不出太多情緒,不過看向前方的眼神空洞且無力,像被奪了舍。
孟川不好再多說什麼,幫何念系好安全帶,放下手刹,起步打輪,從容靈巧地彙入主路。
一路上,車内極靜。
這麼晚了,路上的車本就不多,加上路況良好,個個開得飛快。
孟川卻有意放慢速度,任由其他車接二連三超過去。一個路口,恰巧紅綠燈燈剛剛變黃,明明稍稍給點油門就能過去,孟川卻索性停在線内,踏踏實實坐等紅燈。
孟川隻盼獨處時間再長點,盼着何念能跟自己多少傾訴一些,不然她這樣憋着會生病的。
停車等燈時,他無意中瞄了一眼後視鏡,忽然發現正後方二十米開外,有輛沒開車燈的黑色吉達車,正保持着起步速度遠遠綴在他的車後。如果不是孟川視力超群,換個人都很難在暗夜注意到這樣一輛不開燈的黑車。
孟川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來甯若醫院的路上,我好像見過這輛車。
明明滿大街都能看到這種再普通不過的黑色吉達,但是多年偵查工作,讓孟川在很多事情上有着異于常人的敏感。
是我想多了嗎?
這時,燈變綠了。孟川皺皺眉,突然加速右轉。後視鏡中,那輛黑色吉達也忽然開始加速跟上。
孟川心裡一沉,這麼巧嗎?
孟川車速又降了下來,隻見後車也跟着降速,全程堪堪維持着二十米的距離。
孟川眸光漸深,膽敢跟蹤安全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