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一号和二号面面相觑,二号小聲問道:“先生還沒有開門嗎?”
一号的電子屏呈現生無可戀臉,“是的,先生三天沒有出過一次房門。”
然後狂搖二号,小聲尖叫:“二号,我會不會被家主拆了啊啊啊!”
*
家主三天前離開,交給它們一個任務,照顧好先生。
一号勇往直前說沒問題。
等到家主走後,一号就屁颠屁颠跑到了先生門前,這樣先生一打開門就能看到它。
體貼、耐心、且周到,
一号暢想未來,嘿嘿一笑。
然後……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一号在門前站崗到了第二天。
一号:?
一号疑惑地問路過的二号:“先生是還沒有睡醒嗎?”
二号搖頭:“家用智能顯示先生已經醒了。”
一号繼續疑惑:“那為什麼先生不出來?他不需要吃飯的嗎?”
二号……
二号也困惑了:是呀,為什麼先生不出來?
“會不會是傷痛難忍,後遺症還沒有好?”
所以又躺了一天?
一号遲疑,好像可以這樣解釋。
二号安慰地拍了拍一号的後腦,說:“估計今天會出來。”
“加油。”
一号瞬間鼓舞士氣,沒錯,它是體貼、耐心、且周到的智能家用機器人,這點等待的時間算什麼呢?
然後……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
又是一天。
一号:……
站了兩天崗的一号,攔住了二号,問:“你确定先生清醒了嗎?要不要叫家主回來看看?”
如果先生出了什麼事,把它們兩個拆了都不解恨。
二号把家主的消息,投影給了一号看。
日期顯示是昨天家主離開後一小時,上面叮囑,阿蒂彌斯已經蘇醒,小心照顧。
一号思考:先生醒了,但是兩天沒出門,雌蟲的恢複力這麼弱嗎?
家主用的都是優質藥,又有着家主精神力和費洛蒙的安撫,就是隻剩一口氣的弱小雄蟲崽子也該能下地走動了。
先生是怎麼了?
二号也不明所以,但不妨礙它瞎猜:“會不會是先生因為心裡難過所以不想出門?”
畢竟翅膀都沒了,雖然家主有辦法解決,但先生肯定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心裡難過emo,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好像也說得過去。
一号有些郁悶地說:“那,也不能不吃飯啊。”
怎麼跟家主一樣的壞習慣,都不喜歡好好吃飯。
二号勸說着:“你再等等,今天應該會出來。”
好吧,誰叫我是體貼、耐心、且周到的一号家用機器人呢!
嘿嘿!
如此,又過了一天。
一号狂轟濫炸,信息瘋狂騷擾把二号叫來了自己身邊。
“三天!這都三天了!不吃飯!不喝水!不出門!”一号小聲狂吼,“這是要幹嘛!這是要入土嗎!”
二号企圖繼續瞎猜,一号持續暴躁:“别扯些沒有用的!高等基因的蟲族接受現狀良好的很!”
“快說!怎麼辦!”
二号快被一号晃散架,“等,等等,你先等等。”
“也許,也許,我知道了!”
一号搖晃暫停,二号喘了一口氣:“是不是因為先生不喜歡你在這,所以不願意出來。”
一号:……
“你放屁!我這麼體貼、耐心、且周到的家用機器人,先生怎麼會不喜歡我!”
“而且先生都沒見過我!都不知道我在他門前守着,怎麼會是因為我!”
一号堅決不背這個鍋,并且陰恻恻道:“二号,你少在這看笑話,家主當時是讓你和我一起照顧先生。”
“如果家主知道先生三天沒有吃東西,我是跑不掉,你難道以為你能跑掉?”
二号突然一寂,想了一下後果,簌簌發抖,同款狂搖一号:“怎麼辦!快想辦法!家主今天回來啊啊啊!”
如果家主詢問這三天關于先生的事,它們沒法交代,就隻能全部去火化場報道了!
一号聽聞怒吼:“你個鐵廢物!這事你現在說!”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一号碎碎念,瘋狂在地毯上來回滑行,二号把自己的頭手藏到身體裡,簌簌合成蛋抖動着。
一号突然一停,電子屏出現一個燈泡,敲了敲二号的蛋殼,小聲且嚴肅地對二号說道:“有個辦法。”
二号開一指小縫,漏出眼睛,顫着音:“什麼?”
一号:“敲門!”
二号:?
你把核心燒化了,是嗎?
一号:“家主回來問情況我們一定得給個交代出來,敲門可以直接詢問先生如何了,是否有什麼要求。”
“難道你想一問三不知,說三天先生沒出過門,而你在旁邊看着!”
一号後面的音愈小愈細愈尖,二号繼續簌簌發問:“那……誰去敲門?”
環境重歸安靜,機器運轉工作的聲音幾近于無。
很顯然,誰都不想去敲門。
敲門很難想,敲門很難做嗎?
不,是[敲門]的後果可怕。
出于尊敬和服從的底層邏輯,機器人是不會打擾家主存在的房間的,隻有家主下指令後,機器人才可進入。
這位由家主帶回來的先生權限同家主一樣,那麼智能機器們就不可以進行:猶如[敲門]一類可能打擾到門内之人的類似行為,否則視為違背規則。
況且,所有智能都知道這位雌蟲于家主非同一般,擅自打擾是真的可能被送火化場報廢的。
所以,現在兩個選擇:
1、不問不言不作為,等家主回來,大家一起垃圾場報道;
2、選一個出來敲門,詢問情況,如果家主事後依然問責,也是犧牲一個保全大家。
一号、二号對視着,
石頭剪刀布!
一号獨自站在了這扇它站崗了三天的門前,電子屏一串亂碼。
二号則溜去了走廊拐角暗戳戳盯着。
深吸一口氣,一号電子屏穩定嚴肅豆豆眼,擡爪。
“叩叩”
電子音穩定地說:“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也許十幾秒,也許幾十秒,一号保持着敲門的姿勢,感受着内核突突直跳,好像炸彈倒計時的秒表。
二号在把自己藏在陰影裡,瑟瑟發抖。
終于——
“咔嗒”
一聲輕響,門開了,
一位蒙眼披發的銀色雌蟲出現在了門口。
一号的電子屏腦袋翻折90度,内心不禁想着:好高啊……
又下意識比較了一下,嗯,這蟲才180,沒有家主高。
這也正常,雌蟲在繭化期前的身高平均在180左右,破繭後則會暴漲一截,最高的甚至能直接長到240。
至于家主,
家主那1米92的體型真不知道怎麼長的,竟然同大部分雌蟲差不多,雄蟲的身高曆史最高記錄隻到了185啊!
……家主不會基因突變了吧?
阿蒂彌斯問:“你好?”
一号看着他蒙着的眼睛,平視前方的行為,慢半拍反應過來:
這蟲現在看不見!
一号的出聲口故意弄出了一些聲音,引得阿蒂彌斯低頭,然後往後退了退,才說道:“先生,我是這裡的一号家用智能機器,您三天沒有出門,我們有些擔心。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