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澤的禮貌邀請下,阿蒂彌斯點了點頭。
葷菜,素菜,熟食,生食,熱炒,涼拌。
連同四個湯一起,正好24道。
沒見過世面的阿蒂彌斯:……
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
阿蒂彌斯委婉開口:“會不會太豐盛了?”
就他們兩個蟲吃,沒有必要這麼多菜吧?
“不合胃口嗎?”
林澤顯然會錯了意,“你喜歡吃什麼?可以直接告訴家用智能們。”
“不不不,”阿蒂彌斯阻止了林澤試圖換一批的舉動,僵硬點頭,“可以的,挺好的。”
對于阿蒂彌斯而言,這一刻林澤的身上隻有金光閃閃的兩個字——
有錢!!
任性!!
皇室的生活也不過如此了吧?
感覺自己好像土包子一樣的阿蒂彌斯老實吃飯。
就近選擇,先吃自己跟前的。
左側似乎是什麼魚的魚生,右側是熟的不知道什麼肉。
阿蒂彌斯猶豫了一下,先動筷子夾了右邊一則的熟肉。
利齒鼓動兩下,
咕咚,
沒來得及細細品嘗,肉就落入了食道中。
少許殘留的湯汁帶給味蕾不同于平時常吃的營養液的感受。
阿蒂彌斯形容不出來具體的感覺,
但可以肯定一件事,
——很好吃!
阿蒂彌斯繼續動筷子,慢慢享受到了所謂美食的樂趣。
這一頓飯總結:全部都很好吃!
阿蒂彌斯吃得高興,沒有注意到對面人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欣賞着他的現場吃播。
輕松愉悅的環境下,阿蒂彌斯不知不覺吃完了很多盤子。
後知後覺,他看向了對面。
林澤雙手交握,托着下巴,勾了勾唇,開口道:“還算合口味?”
嗯,非常合。
阿蒂彌斯微窘,他覺得林澤的語氣含了幾分調笑的意味。
“去落地窗那邊的小客廳吧,我準備了一些飯後甜點和水果。”
林澤引着阿蒂彌斯往右側走去,留下二号帶着清潔機器人收拾餐桌。
*
落地窗向東,正對着種植的那片花圃。
阿蒂彌斯在被二号帶着遊覽時見過,種植的是各色玫瑰。據二号說,這片玫瑰的顔色是不定的,有可能今天全部開紅玫瑰,明天全部開白玫瑰,也有可能開一半黃玫瑰一半粉玫瑰。
依玫瑰們的心情而定。
阿蒂彌斯想到這,忍不住問:“二号說玫瑰開放的顔色要看它們的心情,是真的嗎?”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同林澤相對而坐,共同看着窗外的花景。
明明看不見顔色,卻依然覺得這個場景很美好。
不知怎麼,忍不住想說些什麼。
林澤将一塊小蛋糕推至阿蒂彌斯面前,回道:“是,要看他們的心情。”
月光的映照下,紅玫瑰帶着淡淡的熒光,細細的月輝萦繞,間或有幾隻小小的花精靈悄悄潛伏在窗邊,探頭探腦地偷看兩眼下午路過花圃的人。互相猜測着,這是誰,又為什麼跟在家主身邊。
“比如現在,他(她)們是一群紅玫瑰。”
阿蒂彌斯故意問:“是因為它們很開心嗎?”
“是的。”
林澤定定看着他,輕聲重複:“因為很開心。”
阿蒂彌斯無言幾秒,默默把頭轉向窗外,整隻蟲有些燒。
可視貼片緻使腦中的視野沒有色彩,隻有線條素描,黑白色的世界自然也無謂白天黑夜。
出現在阿蒂彌斯眼中的玫瑰同下午看到的沒有什麼不同。
很奇怪,他默默吃了一口蛋糕。
很甜,
感覺像是在做夢。
相對無話,共同沉醉于這安靜的氛圍中,不知不覺阿蒂彌斯再次吃完了林澤默默推到他面前的所有東西。
阿蒂彌斯:……
對自己的胃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遂開始沒話找話:“我下午看到有一處四四方方的大坑單獨在莊園西面那裡,問了二号,二号也不知道那是作什麼用的。”
那處大坑單獨一個地方,旁邊什麼都沒有,偏偏處的位置很好,不像廢棄不用不作處理的樣子。
“是還沒有來得及種花草樹木嗎?”
一直對阿蒂彌斯有問必答的林澤,少見的沉默了。
在阿蒂彌斯自我反省是不是冒犯了之前,林澤開口了。
“……算是。”
不等阿蒂彌斯疑惑追問,林澤接着說道:“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叫月下莊園嗎?”
“據說有一種花,隻生于在冰山雪池之中,一年365天,隻存一夜,隻開在一年當中的最後一個夜晚。”
“夕陽落下時,種子發芽、生長、抽條;月升時,蔓枝、結苞;月光照射時,才會開花。”
林澤像是在回憶,目光卻一直追随着阿蒂彌斯。
“開花時,形似蓮,重瓣,花瓣有九九八十一瓣,極其耀眼奪目。”
“花開最多一個小時,花朵凋謝,花瓣盡落。天光微亮時,隻剩一個種子沉在池底。”
林澤看着阿蒂彌斯,唇角似乎含了笑,卻又隐着悲:“一個種子隻開一朵花,一方寒池隻養一朵花,一年隻開一次。有月方生,無月沉寂。”
阿蒂彌斯被林澤的形容震撼了,良久後忍不住說:“好挑剔的花。”
林澤沒有料到阿蒂彌斯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嫌棄花挑剔,忍不住低聲分辨:“珍貴且絕世的寶物,自然同一般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阿蒂彌斯暗暗撇嘴,心裡嘀咕:隻是花而已,這麼難養,估計一不小心就嘎嘣了。
“聽起來似乎是水生植物?”
難怪林澤挖那麼大一個坑,選那麼好一片地方,那個地方就放那一個大坑。
“是,不過同一般的水生種不一樣,它無根。”
林澤唇邊的笑意徹底消失了,幽幽說道:“無根而生,浮寒而開。”
“因依月而生,月下而開,故名——月下蓮。”
“亦喚,月下憐。”
嬌且弱,開花卻奪目非常,可不是十分惹憐。
阿蒂彌斯心裡暗戳戳說着壞話,
“你就那麼喜歡它啊?”
下意識阿蒂彌斯說出了越界的話。
林澤點頭卻又搖頭,這一次他沒有看向阿蒂彌斯,垂着眼睑,輕聲說:“……我沒有那個資格。”
?
阿蒂彌斯聽到林澤的話,好氣又好笑,怒氣阈值瞬間飚滿:
什麼東西?
沒有資格?
它朵破花,喜歡它是給它臉!
一朵破花!
一朵破花!!
“……有什麼好的……”
一年隻開一夜,一夜隻開一個小時,還沒月不開,見光就死,挑三揀四,聽着就知道一定是一副短命相!
雌蟲沒了手腳埋土裡半個月,咬牙硬挺一口氣露頭就能活下去!
這朵破花既不能吃又沒什麼用,生長條件苛刻,生存條件苛刻,等一年才能看一個小時!
我稀罕看它一個小時嗎!?
阿蒂彌斯對這朵破花的觀感跌至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