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繁看着不斷閃着亮光下行鍵,但電梯樓層卻始終一動不動的停在了32層樓。
許繁使勁的錘了兩下閃爍的摁鍵,轉身推開包圍的人群就往應急通道那邊跑。
剛才圍着她的人群此刻見人跑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該追上去還是怎麼樣,更不清楚為什麼今天她們一直以嚴厲冷淡著稱的許總會這麼激動。
許繁推開應急通道的門,想都沒想就埋頭往上沖。
圈圈層層的樓梯向上綿延,像是永遠沒有盡頭。
繞是許繁經常健身,但爬到二十幾層的時候已經喘的不能自已了。
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一股血的味道從喉嚨深處冒出,許繁摁在樓梯轉角的欄杆上拼命呼吸,腿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本來空蕩蕩的樓梯突然傳來人聲。
“怎麼回事?樓上着火了?”
“聽說是,電梯都用不了了,打119了嗎?”
“誰知道……”
“……”
這幾聲在空蕩蕩的樓梯間顯得十分突兀,字字都好像是砸在許繁的心上。
人在聽到事情時總是不可控的往最差的結果上去想。
許繁也是。
她心如打鼓,撐着膝蓋咬了咬牙,繼續往上沖。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盛若千萬不能有事。
一路上都沒有大火的動靜,越往上跑許繁心慌的越厲害。
直到樓上有人往下沖……
“救命啊,快點救火!”
“來人啊,快來人,趕緊打119!”
“……”
幾個人蜂擁而下,嘴裡呼喊着救命,面上無不透露着恐懼。
許繁認出了那幾位,有酒店服務人員,有公司的員工。
“樓上什麼情況?”許繁拉着其中一個。
危急關頭,那人原本被人拉着手準備甩開,可扭頭一看是許繁,連忙改口:“許……許總?”
許繁皺着眉頭看着她。
那人緩了一下,緊接着臉上立刻煞白:“許總快點往下走,上面着火了,火勢太大了,電梯也不運行了……”
“……”
許繁瞳孔緊鎖,緩緩地松開了她的手。
“許總?”
“出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和消防車。”許繁冷聲安排完她就繼續逆着人群往上走。
“許總,不能上去……”
許繁耳朵已經聽不清什麼聲音了,長時間的奔跑讓她整個人耳鳴,西裝外套途中也被她随手脫了抓在手裡。
所有的聲音都被抛在後面。
許繁隻覺得自己喉嚨發緊,腿打着顫……許繁使勁推開了那道應急通道的鐵門。
黑煙已經鋪滿了整個三十二層樓的天花闆。
許繁一路上都沒在往下走的人裡看見盛若,看着緊緊關閉的宴會廳大門,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許繁踹了兩腳都沒能把那扇玻璃門踹開。
許繁喘着粗氣,彎着腰看了看四周,汗水從頭發上往下滑,幾乎模糊了視線。
宴會廳外面什麼都沒有。
突然,許繁的視線鎖定在了一旁的滅火裝置上。
“嘩啦。”
許繁手裡拎着滅火器,玻璃門應聲而碎。
宴會廳的主廳右側已經布滿大火,火焰的紅光和流動的黑煙赫然在這裡布置了一場人間煉獄。
火勢太大了,一個滅火器根本無法撲滅,還會影響找盛若的速度,于是許繁把滅火器扔在一邊,彎着腰,用白襯衫的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開始在濃煙中尋找。
.
盛若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受。
夢裡的事情此刻真真實實請清楚楚的在現實中演繹。
她懷裡緊緊地抱着那束玫瑰,大火噴射出的火星把那條高定黑禮服的裙擺燒的參差不齊。
火光一閃一閃的映在她臉上。
盛若是哭了的。
她那麼愛哭,到了這種時候之前不會憋着,隻是流出來的眼淚隻是頃刻就被高溫蒸發。
盛若嘴唇幹裂,整個人顫抖着觀察在身邊的一切。
她真的要死了。
命運沒有寬待她。
聽說人在死之前生前發生過的事情都會放電影一樣在腦子裡過一遍。
盛若閉上眼睛,年幼的時候不記事,能記起來的就是那條跟許喬楚捉螢火蟲回來,在許家門口看到許繁孤零零的立在那裡。
對于那時候的小盛若,這麼一個陌生人立在自己回家的路上無疑是怕的,可當小盛若看到許繁那雙平靜而又破碎的眼睛時,小盛若能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擔心。
于是她把螢火蟲送給了許繁。
似乎有一條螢火蟲飛舞糾纏的道路,沿着盛若的一生向前,而每個閃爍的畫面,都有許繁出現。
盛若仿佛又聽到了許繁叫她若若,對着她笑。
“若若,哭什麼?”
許繁的身影又出現在盛若的面前,眼眶裡瞬間湧出了更多眼淚。
盛若眼睛被眼淚堵住,耳朵變得格外敏感,突然她聽到了門口傳來踹門的聲音。
原本她以為是錯覺,因為她不記得之前的夢裡有誰過來跟她一起死,可那聲音一下又一下,盛若确定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她手指動了動想扶着地闆站起來了,可又滑了下去——她剛才在黑煙裡沒看清路,腿撞上了桌子,走不了了。
撞門聲越來越大。
盛若想開口呼救,可奈何她所在的這間屋子煙更多,剛開口就嗆了一口。
突然,撞門聲停了。
盛若心裡一緊,可能是救援的人撞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撞開,也沒聽見裡面有呼救的聲音,所以走了。
想到這個結果,盛若苦笑一下。
這劇情真的是要自己今天必須死在這裡了。
死也沒什麼的,隻是……盛若看着自己手裡的玫瑰。
隻是,玫瑰還沒有送出去。
盛若又緊了緊那束玫瑰,眼皮低低沉沉的想往下閉,還沒完全緊閉,外面突然傳來了更大的聲響。
“砰!砰!……砰!”
外面的人不知道換了什麼,這次隻撞了三聲門就應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