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延年還有工作沒搞好,一大摞的紙質材料需要檢查,帶回家去是不現實的。
又怕他們開完會出來要撞見,于是她搬着材料躲到了會議室再裡面一些的小隔間去。
最後進會議室的人沒關好門,留了一縫,裡面的聲音穿透了出來,隔壁的許延年聽得清清楚楚。
銷售部和财務部的這群死王八,不是講一堆沒用的廢話來混淆視聽,就是踢足球來互推工作。
徐柏青卻能一一中的,揪出問題關鍵點,叫他們無法推诿,必須各自拿出解決方案來。
許延年和他雖是少年相識,但當年的徐柏青已過變聲期,如今的聲音和以前的大差不差,許延年能認得。
隻是他說話的口吻卻是許延年所陌生的,她沒見過他這樣子,談吐中處處顯露着上位者一切操之在我的決斷力。
許延年的工作能力也是相當出色的,但一個人如果沒有靠山,想要出頭是很困難的,尤其還是一個有道德操守的未婚女性。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大家都那麼平庸,就顯你優秀,看把你能的!
平日和這群死王八扯皮,常搞得許延年有苦難言。
那一天,因着徐柏青,她見識到了一力降十會的威力,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的扯皮都是浮雲。
許延年一方面慕強,一方面又要感歎自己運蹇,老天爺怎麼也不疼一疼她呢?
還得是魯迅先生的詩寫得貼切: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
人和人差那麼多的,許延年自歎。
他是清路塵,而自己是濁水泥,一浮一沉,也許彼此連最初的相識都是沒必要的。
期間鐘雨茉還做了工作彙報,數據看闆、PPT都是許延年給做的,鐘雨茉看着PPT念,還能念得磕磕絆絆。
徐柏青問了句數據看闆是誰做的。
鐘雨茉回答說:“是我們部門做的。”
不是鐘雨茉不想冒領,而是鐘二小姐的能力衆所周知,說她自己做的,那太扯了。
徐柏青由衷誇了一句:“做的不錯。”
許延年聽見,臉上不自覺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英雄識英雄,抛開其它的不講,徐柏青的能力她是有所見的,能得他的賞識,她内心是自得的。
會議開了近一個小時,許延年分了些神,效率比往常低了些,但手裡的活也差不多快好了。
萬幸她躲到小隔間,他們出來的時候,徐柏青果然沒發現她。
也有可能是她多此一舉了,許延年這樣想,十多年不見了,怎麼确定徐柏青還能認得她?
“姐夫,我的車拿去保養了,我能不能坐你的車回A市。”
聽見鐘雨茉在問他,這一聲“姐夫”叫得很親熱。
“走吧。”
徐柏青的聲音雖聽不出什麼情感,但已沒有了剛剛開會公事公辦的嚴肅感。
他們都走後,許延年跑到洗手間吐了,平時工作很累,她常有幹嘔的情況,但真吐出來,這還是頭一回。
胃和喉嚨火辣辣的,太陽穴在抽動,許延年看着鏡子裡自己蠟白的臉,覺得自己的命跟蝼蟻似的。
顧影自憐,這樣其實是很不好的,真正的猛士,要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
那晚騎電瓶車回去又吹了風,許延年就病倒了,不吃不喝睡了整整兩天。
然後她就意識到了,男人隻會影響她拔刀的速度,從此徐柏青的身上就有了晦氣這一标簽。
“秦姑娘~秦姑娘~”
徐柏青竟帶人找了來,山谷四面八方都是回音。
許延年紋風不動,他們要找的是秦嬰甯,關她許延年什麼事。
不過徐柏青很快就來到她的所在地,隻是他光顧着看地上,沒第一時間發現樹上的許延年。
許延年本不想出聲的,但徐柏青手裡的火把明晃晃的,走近一照,許延年就發現樹上盤着一隻蛇,正直勾勾的看她。
許延年驚叫了一聲,就從樹上摔下來了。
好在徐柏青及時丢掉火把,抱着了她。
“樹上有蛇。”
徐柏青看見有一條黑影蹿了過去,待放下她,拾起火把向樹上察看時,那蛇已去無影了。
“沒事,蛇跑了。”
徐柏青順手把火把插在樹上,轉身想檢查許延年有沒有受傷,一個人跑回山裡來,沒把他擔心死。
許延年本來将身躲在徐柏青身後的,聽他說蛇跑了,就不害怕了。
卻見那狗賊上來要對她動手動腳,許延年很警惕地推開了他,自己又往後退了幾步。
她這樣,徐柏青很難受,但還是把雙手舉了起來,再慢慢向她靠近,表明自己沒有惡意。
“跟我回家好不好。”
大概是家這個字刺激到了許延年,她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都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情緒其實很不好。
這一下破防了,許延年哭了,“我沒有家。”
徐柏青心疼壞了,上去捧着她的臉,給她擦眼淚,擦着擦着,他沒忍住,嘴對嘴吻了上去。
這是情不自已、自然而然的一個吻,不光是許延年,徐柏青他自己也沒想到。
反應過來的許延年揚手“啪的”給了他一巴掌,“徐柏青你瘋啦。”
她話音一落,系統警報聲随即響起。
她喊出了他的真名,好比西洋鏡被拆穿了,這個虛拟世界也将不複存在。
送窮鬼和苟命甜心兩系統同時播報:“警告警告,虛拟世界崩壞,将于3秒後關閉,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