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許延年就發現,她的上下兩片嘴唇像是被黏住了,她張不開。
“請問這又是哪一篇?”許延年咬着後槽牙,暗中問送窮鬼。
“許小姐您好,當前進入的是聊齋《珠兒》篇章,堂上坐的是第二殿閻羅楚江王的小兒子,也是您的攻略對象。
請不要再試圖破壞遊戲機制,否則将對您進行永久禁言處罰。”
送窮鬼系統說完,許延年就感覺自己的嘴巴能張開了。
徐柏青左邊站着一個身穿綠袍的長須判官,隻見他翻看着手中的善惡錄,向徐柏青禀告道:
“此女子生前有兩宗罪,一是用言語害人,依律當下拔舌地獄,二是欺善淩弱,謀占他人财産,依律當下油鍋地獄。”
“你們冤枉我!我沒有!”
地上那個女子一邊大叫喊冤,一邊要站起來,被兩旁的鬼衙役用水火棍打翻了。
她是背對着許延年跪的,許延年一開始沒認出是誰,聽到她出聲了,才發現這又是個鐘雨茉版的NPC。
徐柏青也不容她辯駁,随即擲下令簽,判決道:“二罪并罰,先拔舌,再下油鍋。”
許延年聽着,就在肚子裡冷笑了起來。
不是幸災樂禍,隻是回想到鐘雨茉那張叭叭愛說話的嘴,在子公司那會,人前人後,張口就是“我姐夫”,叫得不知道有多親熱。
結果徐柏青這會連眼都不眨,就要她拔舌和下油鍋。
NPC雖說不是真人,但徐柏青也表現得忒無情了,這些資本家對自己人都是這樣狠的。
鐘雨茉版的NPC女鬼很快被拖走了,按照順序,嚴子方和那個小男孩先被帶了上去。
綠袍判官又揀起一冊簿籍翻看了下,道:“這個叫李珠的小孩陽壽還未盡,想是鬼隸鈎嚴子方的時候,誤把他也帶來了。”
徐柏青道:“趕緊送回去。”
李珠小男孩聽見要送他還陽,居然還不樂意了。
“我不走,嚴子方欠我家的錢還沒還,必須讓他還錢!”李珠攥着小拳頭說到。
徐柏青把臉一沉,喝道:“要錢不要命了?不走打你二十大闆!”
李珠聽徐柏青說要打他,回身就跑了出去,一腦袋鑽進許延年的懷裡,抱住了許延年。
“姐姐救我。”
許延年捧起他的腦袋打量,這男孩子養得很壯實,頭頂梳着雙丫髻,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看得出是精心縫制的,還斜挎着一隻小布包,上面繡着一匹可愛的小紅馬。
一看就知道是家裡很寵愛的,也照顧得很好。
李珠,如珠如寶,和她一樣,她也曾是她父母捧在手心裡的明珠子。
“快回家去吧,别讓父母擔心。”
“姐姐你也回家嗎?”
許延年聞此一言,不由的心頭更酸了,她無家可回。
明知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還是入戲生情了。
許延年給李珠擦了擦小髒臉,聲音很溫柔,哄道:“小花貓,快快回家。”
李珠這回不再有異議了,勾他來的牛頭馬面鬼過來帶他走,他乖乖跟上去了。
就是走前淘氣了一下,扭頭朝徐柏青做了個鬼臉,把許延年給逗笑了。
徐柏青自不會和個小孩子一般見識,見許延年樂了,他心頭也生出歡喜,隻是礙于還在公堂上,不得不裝嚴肅的表情。
那判官又翻一冊,“這個嚴子方作惡多端,這個……”
徐柏青不耐煩聽了,直接道:“那就一層一層,讓他把十八層地獄都過一遍。”
這一句把嚴子方吓得話都不會說了,上牙磕下牙,兩腿一似鬥敗公雞,反抗不了一點,任由衙役給他倒拖下去了。
輪到許延年了,雖然判官傳喚的名字是“李小惠”,但檐下待審的,除了許延年,也沒有别的鬼了。
許延年不情不願走了進去。
“堂下女子無禮,見到小殿下膽敢不跪。”
許延年心裡呸了一口,1949年以後我們就站起來了,跪你媽跪。
兩排的鬼衙役把手裡的水火棍敲得咚咚震地響。
“威武~”
站最前面的那兩個見許延年還不跪,就準備打她的膝蓋。
徐柏青忙阻攔道:“不許碰她!就讓她站着。”
許延年輕輕哼了一聲,同時翻了個白眼,她就不跪,這可不算領徐柏青的情。
判官拿起李小惠生前的善惡錄,翻開一看,道:“此女子愚癡,割脈死,自斷生命者依律當罰入枉死城,永世不得托生。”
許延年沒有想到,這個鬼劇情會拿她的隐私來做文章。
她不自覺用右大拇指摩挲了下自己的左手腕,那裡的三道疤痕赫然又在了。
十幾年前她情緒病最嚴重的時候,确實割過腕,但沒死成,隻是留下了疤。
分明在前面那兩個聊齋故事裡,這三道疤是消失了的。
設計得可真像,許延年冷笑。
徐柏青皺眉,他倒沒多想,就是覺得這一節劇情編得晦氣,讓他很不喜歡。
判官窺見徐柏青臉色不好看,解釋道:“自殺比他殺的罪惡更重,是這樣判的。”
這邊徐柏青還未發話,門口就先跑進來了個鬼隸,禀告道:“報,第六殿閻羅卞城王傳喚李小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