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麟帝君一愣。
“魔煞星他,難道就沒稱王的想法?”
“他并不是貪圖權勢之人,更不會違背君臣道義,”柏麟帝君皺了皺眉,随即看着她又歎了口氣,“你現在連他名字都不願意提了,隻用魔煞星來指代。”
這話黎初更不愛聽了,她正色道:“于私,羅喉計都雖是您好友,可他從來不是我的朋友,他也從未把我當朋友看待;于公,他的存在威脅到了仙界安危。他于我沒有善意且要侵吞我家園,難道因為那幾次會面,我便要對這個未來的劊子手心存幻想?如若可以,我甚至希望魔煞星這個代号徹徹底底消失在三界!”
她必須展現出自己對魔煞星除之而後快的态度,身為仙界臣子,這般考慮再理所應當不過,若柏麟連此都駁斥,那引導他間接除掉魔煞星的計策沒必要再提;若柏麟沉默,則還有進一步商讨的可能。
還有什麼魔煞星不會違背君臣道義的說法,妖魔那種豢養妖奴的奴隸社會,還沒進步到仙界人間三綱五常的封建社會呢。魔煞星也真夠奇葩的,生活在一堆信奉拳頭的野蠻人裡,自己卻謹遵君子之道,換她有這身武力,早借着修羅的社會環境造反稱王了。
畢竟她這個真小人,是不會理解君子境界的。
幸虧眼前這位品性高潔的領導沒被那套君子道義洗腦成傻瓜,還知道怎麼做才對仙界有利。
黎初看柏麟隻是沉默,繼續道:“魔煞星不想髒了自己的手,那便由中情閣私下推波助瀾,推他上位,如何?”
“一個愛好和平的修羅王,于三界可謂一大幸事;于您,更是一樁亮眼政績,且你們的友誼還可延續,甚至被三界引為佳話傳頌,一箭數雕,帝君覺得此法可行否?”
柏麟有點被說動:“如何推波助瀾?”
“很簡單,”黎初直接照搬了幾項鷹醬的騷操作,“暗中拉攏扶持妖魔中親天界政權,制造妖魔界内部矛盾,煽動民間情緒,尤其是修羅族的民間情緒,借此操控分化。等他們陷入内亂,各處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忙于互相傾軋自顧不暇了,仙界自會免于戰火,就是苦了平民百姓。”
想21世紀多少國家摸着鷹醬過河,沒想到她都穿到修仙世界了,還得時不時摸下鷹醬,知識的力量,果然亘穿古今中外。
她的神态再自然不過,仿佛妖魔中因此計而遭受苦難的無辜生靈,牽動不了她任何心緒,與柏麟帝君印象中,竭力避免戰火禍及百姓的南天帝姬判若兩人。
“你……”他想問她是何時才想到這條毒計,最後卻隻道了句,“是條好計策。”
越接觸,柏麟越覺得,自己從未真正看懂過她。
他本想她驕縱跋扈随心所欲,對父母、對他尚且都如此态度,對下屬必是嚴苛至極,可她對下的态度卻出奇溫和有禮,一個小小仙娥都能獲得她的尊重;正當他認為南天帝姬雖出身高貴,卻萬不是以勢壓人之徒時,中情閣成立以來的種種舉措又給了他不少反面例子:她借着情報瞅準時機,威逼利誘了不少仙家辭去官職或為她所用。
柏麟很清楚她一直在天界培育自己勢力,她壓根也不屑于隐藏,試探着他的底線做得光明正大,吃準了他不會對她的人馬下狠手。
他當然不會限制她過多:借她手,攪動天界萬年不變的政局,換掉那些他不好出手的屍位素餐之流,正中他下懷。到了高位,不論是誰都會排除異己,不是南天帝姬,也會是别人。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過界了便敲打一番,她揣摩着他心理,把握着度,兩人一直默契合作至今。
未曉魔煞星真實身份時,她不喜羅喉計都,卻顧及他感受,讓他不要在意旁人看法。想到這柏麟心中一哂:她哪會顧及他感受,她隻是顧忌他權勢,才有這麼一說。
從蓮燈奔南請她回天這段短暫時間内,便理出了一條能同時保全天界與羅喉的計策,既如此忌憚他,适才又為何當他面揚言想讓羅喉計都于三界消失,她就不怕觸怒他與他結怨,培植多年的天界勢力化為烏有?
柏麟不信她能在短短時間内做出如此完善的決策,觀她神态,更是對此計成果胸有成竹,仿佛已提前演練了數次——
“你以前用過此計,”他眼光銳利,肯定道,“你也明了,若計成,那些平民會遭受怎樣的苦難。”
“你曾說,他們作為三界中的一員,也是我的子民。如今,你卻讓我親手推自己子民入水火,不覺得自己前後矛盾至極嗎?”
告訴他,真實的南天帝姬,到底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