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付鳴野回過神。
……靠!這是明目張膽的算計陷害!
-
刺耳的刹車聲,濃重的汽油味,熏得千柚惡心幹嘔,有什麼粘膩的液體滴在脖頸上,一下一下,耳邊是微弱的呼吸,
還不等千柚摸一摸,遠比雷聲更響的爆炸聲帶着滾滾熱浪,兜頭蓋臉地湧入鼻腔!
一股子劇烈的灼燒感和窒息感塞進喉嚨裡。
千柚睜不開眼,卻清晰地感受到從四周舔上身體的火舌,皮膚像是在大火裡融化了,伴着滋啦聲。
從表層再到血肉,越來越疼,越來越疼……
千柚忍不住哭了,恍惚中又窩在了千槿的懷裡,痛苦掙紮。
好疼。
媽媽,我好疼啊,疼得快死了。
-
“醫生,你再檢查看看吧,我女兒隻有特别疼才會哭,她一定是哪裡很疼。”
千槿的聲音傳來,仿佛一絲清涼籠至千柚周身,撕心裂肺的痛楚頓消。
千柚再醒來,已經是傍晚了,身處醫院。
病房裡隻有她一個人,床頭櫃上放着一杯水。
病房門外,千槿正在和醫生聊檢查結果。
“腦部檢查無異常……”
千柚聽着門外的聲音,低下眼皮,靜靜注視着攤開的雙手,白皙光滑,沒有灼燒的痕迹。
暈倒期間,千柚的腦海裡出現了一本書,原來這個世界竟然是一本書。
媽媽上周剛和付氏集團的董事長付北嶽閃婚,網上稱這是嫁入豪門,階級跨越。
但在小說裡,付家下場慘淡。
小說開章是秘書向男主彙報出獄半年後的付鳴野,也就是千柚名義上的三堂哥。
根據秘書和男主的對話,這位三堂兄留過級,是個學習很差一心打架的校霸,高二開學時,剛滿18,後來過失傷人,判入獄。
而千柚還沒見過的大堂哥付鳴則和二堂姐付思沅,一個猝死一個墜樓。
用小說裡的旁白來形容,他們就是男主事業征途上的反派炮灰。
付鳴則用不光彩手段和男主争奪市場,付思沅惡意欺壓男主青梅,付鳴野傷害男主下屬的弟弟。
他們結局慘淡,大快人心。
在三個小輩紛紛出事後,千柚隻見過兩面的繼父付北嶽徹底頹廢,無心生意,導緻龐大的付氏集團落入男主手裡。
千槿和付北嶽感情破裂,前往民政局離婚,不料發生車禍,撞上了油罐車。
兩個人都葬身火海,一同死在車禍裡的還有千柚。
等付鳴野出獄,等待他的就是墓地裡的五座冰冷墓碑。
付鳴野在監獄裡和人打架,耽誤了治療,眼瞎了腿瘸了,整天在墓地裡買醉,狼狽苟活。
一直擔心他會因為付氏集團而選擇報複的男主,在聽完秘書彙報後,撤下了一直監視他的人。
再後面的劇情圍繞着男主在商界打怪升級展開,千柚一覺醒來已經記不太清了,唯一的印象隻剩下熊熊燃燒的沖天火焰,那場硬生生将她燒哭的大火,紅得刺眼。
千柚回憶完劇情,内心極度無語,怎麼老做一些離譜的夢。
等等……
千柚慢慢睜大眼睛。
“我不知道付鳴野留過級……”
不知道的事情,還能夢見,那不就是預知夢???
門外的聊天聲不止何時停了,千柚轉頭看向門口,果然看見了眼眶通紅的千槿。
千槿又驚又喜,三步并兩步來到床邊,緊張地凝視千柚的蒼白臉頰,“柚柚,有哪裡不舒服嗎?有沒有哪裡很疼?”
千柚搖頭,心裡莫名泛慌,她抓住了千槿的手,蓦然發現千槿的手背很涼,鼻腔一陣酸澀。
“付鳴野,”千柚抱着微弱的希望,小聲問,“他留過級嗎?”
千槿沒想到千柚醒來第一件事是問付鳴野有沒有留過級,還是回答,“初中留過。”
“柚柚,你真沒有哪裡不舒服嗎?等明天我們找老中醫把把脈?”千槿問完,看見千柚幹燥起皮的唇瓣,暗惱自己的粗心,“你剛醒渴不渴?喝點水?”
“……喝吧。”
千槿早前在病房裡用養生壺燒了水,控制在恒溫,她先倒掉放在床頭櫃上那杯已經放涼的水,重新倒了一杯溫水。
“一小口一小口喝,潤潤嗓子。”
千柚一邊低頭喝水一邊整理劇情,“媽媽,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生活在一本小說裡,小說男主叫韓雲泉,他和付家——”
說着說着,千柚端詳千槿眉眼間流露的無奈,敏銳意識到什麼,停下了話頭。
“我說你怎麼哭那麼久還不醒,原來做噩夢了啊?”千槿俯身,親了親千柚的額頭,柔聲寬慰,“夢裡和現實都相反,再說了,一直發生車禍也不科學,不用害怕。”
一直發生車禍?
她講了一串書裡劇情,講了付家人的下場,這些聽在媽媽耳朵裡就是一直發生車禍??
千柚還想嘗試,朝千槿要來手機,用記事本敲字,“我做夢,夢見我們在一本小說裡……”
[一直發生車禍]
[一直發生車禍]
無論拼音還是手寫,千柚打在記事本裡的内容永遠隻有一句:[我做夢,夢見我一直發生車禍……]
千柚的心迅速下沉。
不科學的現象擺在面前,那麼夢裡的小說肯定也是真的!
在升級流小說裡,和男主作對的炮灰從來沒有好下場!
千柚感覺胳膊又火辣辣疼了,疼得眼淚快流下來,她慌忙抱住千槿,着急道,“媽媽,快——”離婚!
立刻!馬上!
剩下的幾個字,在千柚和從門外走進的付北嶽四目相對時,險險哽在嗓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