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千柚回頭,望向後面的蘇程悅,目光訝然,“你還沒到一班啊?”
蘇程悅臉頰淡紅,“我有些事耽誤了。”
“你腳疼嗎?”千柚問,她有一回坐久了腿麻,自腳踝到小腿宛若骨肉裡炸開了一串鞭炮,酸脹麻痛俱全。
蘇程悅忙說,“我腳不疼,我也不是被……”腳疼耽誤。
後面的半句話不等說出口,千柚嗖地一下跑來她身邊。
視線裡,千柚的頭發跑亂了,發絲糊在額頭和臉頰,然而,窗外的燦爛日光不吝啬地籠在千柚身上,仿佛渡了層柔和的淡金色,也帶來了一絲絲清爽的柑橘味。
千柚一把抓住了蘇程悅的手腕,二話不說拉着她往樓下沖,“快快快,跑起來,咱們不能遲到!”
“唉?!”蘇程悅猝不及防下被千柚拽着就跑,恰在此時,上課鈴打響,往常上課從未遲到過的蘇程悅,也焦急得腦子空白一片,下意識地追上了千柚的步伐。
來檢查各班走讀紀律的容主任不期然捕捉到跑過走廊拐角的兩道背影,面色疑惑,剛剛跑過去的是十六班的蘇程悅嗎?
雖然平時走路有點輕微的跛,但跑的時候看着很正常。
千柚和蘇程悅兩個人緊趕慢趕在上課鈴聲響完前沖到了一班的教室門口,裡面三十來個座位都快坐滿了。
從後門往裡一望,一水的明和高中校服,有人單穿了裡面的白襯衫,有人白襯衫配灰色西裝,但光從後面看,千柚真認不出來危煦在哪。
蘇程悅兀自喘着粗氣,等呼吸平息,一路跑來,胸腔裡的心髒跳得極快。
“千柚我座位在三排。”
說話間,蘇程悅低頭看着自己的腳,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平靜,而非厭惡。
這五年裡,她再沒參加過跑跳類的活動,她覺得一個瘸子在别人面前跑是在給旁人提供笑料。
可是,剛剛的幾分鐘的疾跑裡,她來不及在乎别人的眼光,來不及考慮别人的看法,整個人輕快極了。
蘇程悅下定了某個決心,鼓足勇氣說:“我旁邊座位沒人坐,你要不要來坐?”
第三排對千柚來說不算合适的低調選擇,很容易被危煦發現。
千柚伸手指了指靠後門的一個空座,剛想說我坐後面吧,突然,腦子裡竄出一道靈光。
她是開學第一天,不了解班上的同學有誰,但悅悅開學兩個月了,肯定了解吧?!
“悅悅。”千柚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的智商,一邊問蘇程悅,“你這節課的同學裡,有一個叫危煦的人嗎?”
蘇程悅眼裡閃過一抹困惑,“沒有,一班學生的物理都在七班上。”
回答完的一刹那,蘇程悅清楚目睹了千柚眼睛亮了,連嘴角兩邊的酒窩也明顯了。
“走,悅悅,我們坐第三排。”
千柚一坐下就四處張望,又在教室裡找到了七個來自十六班的同學,有個鼻子貼創口貼的男生還是王韬的同桌。
物理老師姓應,是個精瘦黝黑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半框眼鏡。
應老師用粉筆在黑闆上原有的題目上修改數值,“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會做了,那我改兩個條件考一考你們。”
千柚手裡拿着中性筆,擡頭看應老師将題目中的質量m從1kg改成0.2kg,又把磁場感應強度B也改成了0.5T,求ab的初速度。
思考了幾秒,千柚垂眼,動筆在草稿紙上修正兩個本來依據原題計算出來的答案,新的初速度随之就出來了。
“行了,我喊同學來回答。”應老師在教室裡的三十幾個同學身上環顧一圈。
有的同學面容自信,透着一股子快叫我回答的迫不及待,也有的同學躲他對視,很明顯在心虛。
應老師和千柚對上視線,黝黑的臉上綻開笑,嗓音裡透着熟稔,“千柚,你做出來了嗎?”
“做出來了。”千柚說,“初速度是——”
應老師輕擡手,制止千柚往下說答案,“曲家俊,你來回答。”
曲家俊:“?”
其他同學:“??”
難道他們耳聾了才沒聽見千柚的答案嗎?
曲家俊是心虛不敢和應老師對視的一批人裡的一個。
他硬着頭皮從座位站起來,輕咳一聲,“老師,我也做出來了。”
應老師颔首,“嗯,你說說答案。”
等着應老師擡手制止的曲家俊:“……”
不,憑什麼啊,憑什麼千柚說完做出來了就坐下了?!
這個謎題一直等物理課下課,全班同學也沒想明白,直到有人提及千柚也算半個付家人,學校肯定私下裡讓老師們照顧了。
同一時間,算“整個”付家人的付鳴野,兩眼無神地望着在黑闆前拖堂的生物老師,和一黑闆亂七八糟的AaBbCc。
“……”付鳴野痛苦扶額。
有這個閑時間,翻牆出去打幾把遊戲不快樂麼???
他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