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地往前走,工作的半年間每天從早到晚地忙碌,這短短的一個月,居然讓他感受到了一種難得的安甯。
他好像真的接受了沒有周斯複的生活。
直到季源霖21歲生日那天。
他特意在外面買了一支好酒、蛋糕和豐盛的外賣,想感謝季源霖這段時間以來對自己的照顧,順便也當作是一個正式的告别。
他在休養期間面試了幾家新公司,接受了其中一家券商的offer,準備回去以後開啟新的旅程了。
吃飯的時候,他告訴了季源霖這個消息。
他以為季源霖會對自己找到新的工作機會而感到開心,卻沒想到季源霖突然從桌前擡起頭,紅着眼眶愣愣地望着他:“時哥,你不要我了麼?”
後來,窗簾緊閉,客廳的燈光暗了下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天的酒勁為什麼會那麼大。他隻記得自己喝多了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跌跌撞撞地走進浴室想要洗個冷水澡冷靜下來,卻在走到半路的時候,就被季源霖從背後緊緊擁入了懷中。
他聽到季源霖啞着嗓音懇求自己:“……哥,你回頭看我一眼。”
那天晚上,他們上床了。
季源霖說的沒錯。确實是他主動的,也是他先環上季源霖的頸,拉住他身上研究員的白大褂,用一雙蒙着水汽的眼睛望着他,問他想不想和自己做。
如果說後果自負,那一切都是他活該。
他不記得那天晚上的所有細節,也不記得自己到底說過什麼話,但他記得自己在做的時候哭得厲害,他睜着眼睛迷茫地望着面前的大男孩,淚劃過鼻梁,沾濕了枕頭。
那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流眼淚,卻不是為眼前人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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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話說完後,季源霖并沒有做出進一步逾矩的動作。
時添收回飄遠的思緒,從季源霖的肩膀前擡起頭,發現他的目光越過自己頭頂,投向了望月湖對面的停車場。
下一秒,汽車警報聲響徹上空。
【滴——滴——】
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餐館的幾名保安發現停車場那邊有異常情況,趕緊朝着事發現場跑去。
很快,季源霖的褲兜裡響起了手機鈴聲。
他接起電話,聽到了餐館經理焦急的聲音:“季先生,您的車——”
沒等經理把話說完,時添貼着杆欄迅速往後退幾步,和季源霖拉開了一定的安全距離。
隻是短短幾分鐘時間,湖對面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
停車場内,一輛黑色的suv和季源霖的瑪莎拉蒂發生了嚴重的摩擦事故。瑪莎拉蒂的整個右側車身被suv橫擦着行駛過去,留下了一道極長極粗的刮痕。
擦着瑪莎拉蒂駛過之後,黑色suv調轉車頭,嘗試着往另一個方向打方向盤,司機卻像是不小心将刹車踩成了油門,一陣底盤的轟鳴聲過後,車頭直接撞向了瑪莎拉蒂的車尾,将瑪莎拉蒂整個往後倒推了幾米,卡在了湖畔的堤壩半空。
停車場周圍并沒有設置防護欄,按照目前的情況,除非立刻找大型吊車前來作業,否則不用多久,瑪莎拉蒂就會整個掉進湖裡。
包括時添在内,熟悉季源霖的人都知道,這輛全球限量款的瑪莎拉蒂是他的心肝寶貝。光是每年花在維修保養上的錢,就已經快要接近七位數。
時添站在一旁,眼睜睜看着季源霖的臉色由青變紫,頭頂一片黑雲罩下,眸色冷得幾乎可以殺人。
動了動嘴唇,季源霖陰着臉轉過身,打算去找餐廳主管,讓他趕緊想辦法把自己的車拉上來。
與此同時,望月樓的湖對岸,黑色suv的副駕駛車門被打開,一道西裝革履的身影下了車,從褲兜裡拿出手機。
電話鈴聲在包廂内響起,看到來電人的姓名,季源霖的面部神經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
“季總?”
周斯複滿臉寫着驚訝,語氣帶着一股非常真摯的歉意:“剛聽經理說這是你的車,我司機倒車的時候沒注意,不小心剮蹭了一下,不好意思啊。”
“……”
季源霖盯着對面的人,咬牙切齒道:“……周斯複,你——”
“季總别擔心,” 周斯複單手插兜靠在車前,對着湖對面的人揚了揚車鑰匙,“之後維修多少錢,算我賬上就行。”
看到湖對面那輛瑪莎拉蒂又在半空中晃了晃,發出可憐的“嘎吱”聲響,一旁的時添也陷入了沉默:“……”
這叫,不小心,剮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