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織廠上空的天色是黑沉沉,在寒風的嗚咽聲中,仿佛即将傾塌下來,逼仄壓抑的撲面而來,叫人心神難安。
戚懷麟在寒風的哭嚎聲中,聽到虞野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确實是鬼念障。不過,你居然知道鬼念障……】
“阿嚏——”突兀的噴嚏聲從戚懷麟身後傳來,打斷了虞野的話。
戚懷麟當即按着挎包,警惕地轉身看去。看到的并不是什麼魑魅魍魉,而是背着登山包的戚歸洲和戚歸涵,讓他面露驚詫的同時,也松了口氣。
戚歸涵正揉着鼻子,眼角猶帶水光,剛才那個噴嚏顯然是她打的。
“外面春暖花開,這裡面怎麼是冬天啊?”戚歸洲縮着脖子,搓了搓雙手,“一秒入冬,刺激。”
“你們怎麼跟進來了?”戚懷麟因警惕繃緊的表情緩和下來,随後很是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兩人。
“本來我們是應該在外面等你的,但是後來仔細想了想,覺得不行。”戚歸洲一臉深沉道,“我們是你的貼身保镖,不跟着你算什麼貼身保镖?再說,萬一你在這裡面出了什麼事,被那厲鬼占了身子怎麼辦?”
戚懷麟一愣,這他當時确實沒考慮到。一方面是他習慣了單獨行事,另一方面是他還沒有适應自己現在需要他人随行看護的情況,下意識就照着以前的習慣行動了。
戚歸洲兄妹的顧慮是對的,萬一他在這裡面被虞野借用了身體,身旁沒人看着他,确實不太妥當。隻是在這鬼念障裡面,說不好是虞野比較危險,還是鬼念障比較危險。
“什麼叫占了身子?那叫錯身借位好麼?”戚歸涵朝戚歸洲翻了個白眼,随後看向戚懷麟,“别說得好像那厲鬼随時準備玷污家主清白似的。”
戚懷麟:“……”
戚歸涵不開口糾正,他隻覺得戚歸洲那詞隻是用得随性了一點,但被戚歸涵這麼一糾正,他也感覺戚歸洲說的詞怪怪的了。
【戚家主,我占過你兩次身子,你的清白已經被我玷污,這該如何是好?】虞野發出一聲促狹的笑聲,【要不我娶你為妻?正好我尚未娶妻,我以正妻之位相待,也不算委屈你。】
戚懷麟和虞野相處有些時日了,對虞野也算是有些了解,這家夥就是熱衷于戲弄自己,喜歡像逗貓一般逗他玩。越是搭理他,他就越來勁。面對虞野這種沒有接話價值的騷話,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裝聾作啞。
戚懷麟假裝沒聽到虞野的話,但凡他對虞野的話有所反應,就是在配合他戲弄自己而已。他沒這個興趣,也沒這個愛好。
“說起來這還真不是鬼打牆。”戚歸洲推開戚歸涵,看向不遠處的紡織工廠。
鬼打牆也是可以追着陰魂走過的路,進到裡面,将被困者帶出來,但鬼打牆裡是不可能出現如此開闊的景象的。
戚歸洲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戚懷麟,“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剛進來時,聽你在說‘鬼念障’什麼的……”
戚懷麟從裝聾作啞中回神,“對,這裡是鬼念障……”
“阿——”戚歸涵突然扭過頭,面向戚歸洲的側臉,“——嚏!”
被戚歸涵噴嚏的唾沫糊了半張臉的戚歸洲:“……”
戚歸涵:“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戚懷麟:“……先找個避風的地方再說?”
戚歸洲抹了把臉,“贊同。”
這裡也沒有其他能夠避風的地方,唯一的建築物就是十餘米開外的紡織廠。工廠周圍是縱橫的馬路和綠化帶,再往外便是一圈重重的灰色迷霧,看不到任何景物了。
三人頂着寒風,快步朝紡織廠走去。
這家紡織廠并不大,總共隻兩幢三層的廠房。進門左邊的廠房,是車間和倉庫;右邊的廠房,則是辦公區和食堂。
左邊廠房内,車間正在工作中,機械運行的響動,不必靠近都能聽到。倉庫前還停着一輛貨車,幾個工人正在忙碌裝貨,時而發出幾聲呼喝。
嘈雜的聲音混作一團,不扯着嗓子喊話,估計都沒法交流。
左邊廠房的環境,顯然不适合交談商讨。
戚懷麟三人毫不猶豫地右轉,折向了較為安靜的右邊廠房。
三人走到右側廠房前,随後轉進了工廠食堂。
食堂是很普通的食堂,
一側是用餐區,整齊擺放着藍白色的一體餐桌椅,頂上懸着幾排日光燈,大概可容納近百人同時用餐。另一側是打菜區,7個打菜窗口後面,放着熱氣騰騰的飯菜。
挂在打菜窗口一側的圓形時鐘,顯示11點18分。還沒到工廠的用餐時間,食堂内還沒有用餐的員工,隻有打菜窗口後面的食堂阿姨在忙碌。
戚懷麟三人走進食堂,有兩個食堂阿姨擡頭看向他們。
戚歸洲和戚歸涵同時腳下一頓。
“沒事,他們不會主動搭理我們。”戚懷麟回頭說道。
戚懷麟話音剛落,那兩個阿姨果然就重新低頭,又自顧自地忙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