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對屠央這樣下地獄都髒了黃泉路的人,這實在是微不足道的罪行。
可此時看着吞噬江荼的黑暗,江蘼知道,屠央完了。
屋門被“砰”的一聲砸開時,屠央正在桌邊寫信,雖然他看不見,但運筆還是飛快,像是在搏命一樣趕時間。
不速之客像是幽靈一樣撞進屋裡,兩步就到了桌前,看都不看屠央正在書寫的内容,一手按住信紙,一手抓過燭台直接倒扣了上去,然後将燭台甩開。
火星本被壓滅,但一咬上信紙就像是複活一般,轉瞬便騰起。
火光之中,江荼的臉色白得像鬼,冷靜面容下按壓的怒火像是藍色鬼火,肉眼可見。
可惜屠央看不見隋雲期最完美的傑作,那本是一張不用努力,就能清晰表達不谙世事和純白無暇的臉。
她來來回回看着屠央,像是在看什麼新奇事物一般,盛怒至極反倒轉成了清脆的幾聲笑。
“屠央,我是不是一聲聲阿耶把你叫昏了頭,讓你忘了你我之間,誰才是爹。”
屠央面目表情,白日裡的慈愛一掃而盡,聲音嘶啞難聽而僵硬。“自然是首尊您。”
“原來你知道啊……”江荼颔首笑了一聲,旋即“啪”的一掌拍滅桌上的火苗,兩步繞過桌子,飛起一腳踹在椅子把手上,讓椅子帶着屠央直接轉了個向,面對着江荼。
“那你今日怎麼敢去茶樓,當着我的面打探消息?”江荼俯身,雙手按在椅子把手上,死死盯着屠央渾濁的義眼。
屠央什麼都看不見,但撲面而來的威壓之感,卻讓他放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搓了搓衣角。
“屬下是為您好,岑恕來路不明,屬下擔心……”
屠央還未說完,江荼已揮起胳膊,對着他的臉就是狠狠掄了一拳,打得他連人帶椅“咚”的一聲側翻在地上。
“少放屁!”江荼俯視着地上的屠央活動手腕,像是看着一隻蝼蟻,咬牙道。
屠央半口牙被一拳打碎,痛苦地捂着嘴半天出不來聲。
“還派人去監視他?”江荼雙手叉腰笑了一聲,“可以啊屠央,我真是小瞧了你,原來你現在還有能調得動的人呢?”
說罷江荼俯身,對準屠央的肚子又是一拳。
“隻是你這樣的人,怎麼能出現在他幹淨的世界裡?”
在她拳頭即将落下的那一刻,上一秒還捂嘴痛苦不堪的屠央,瞬間變得面目猙獰,向前撲着用雙手一把抓住江荼的手腕,像是恨不得把她的胳膊掰斷一樣死死鉗住江荼。
江荼二話沒說,另一手覆上,拽着屠央的胳膊像是掄麻袋一樣把他提了起來,而後“咚”地一聲狠狠甩在地上。
劇烈的疼痛讓屠央手上一松,江荼拔出手來,對準屠央的肚子就是又一拳,把他貫出去十幾步,撞得桌子都移出去幾尺,滿桌的東西丁丁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這一拳打得屠央五髒六腑都要碎了,滿口涎液直接嘔了出來,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挨打的時候别還手,我打到心情好了自然會停。’這是曾經你教給我的道理,怎麼你忘了?”江荼一步一步走過去,“屠央,被自己的學生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可好?”
屠央滿身的肌肉漲起,滿面橫肉暴出,徹徹底底露出了屬于世紀兇徒的猙獰面目,嘶吼道:“趙缭,你少嚣張!主人要是知道你膽敢私通外男,非要撕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江荼不語,隻是走到屠央面前,對着他的肚子又是狠狠一腳,踹得屠央抱着肚子連連打滾,口中湧起的穢物四溢。
“那又如何?”江荼說得輕巧,之後江荼一腳踩在屠央的頭上,而後蹲下身來。
在她腳下,屠央猶自叫嚣道:“趙缭!你不過就是主人養的一條狗,誰知道你都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才得寵,你這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濫,我和你說話都怕髒了我的唾沫星子!”
面對屠央的污言穢語,江荼隻是神情毫無波動地掏出一個玉瓶,又從腰際拔出一把小刀徑直插進屠央的手心。
“啊……”屠央吃痛慘叫,剛才出聲,江荼單手大拇指頂掉玉瓶瓶蓋,另一手死死扒着屠央的下牙床,瓶身一倒,一整瓶的粉末就洋洋灑灑進了屠央的口中。
“嗚……”屠央左右擰身子掙紮着不咽,江荼随手抄起掉在地上的一塊硯台,對着屠央的嘴就是一拍,惡狠狠道:“咽!”
頓時,屠央口鼻中鮮血淋漓,仍舊不息地掙紮,可還是耐不住江荼的指甲扣進他的脖頸兒,逼着他在瀕臨窒息中還是咽了下去。
當江荼終于松開手後,才剛揀回半條命的屠央張口要罵,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出不來聲,任憑他急得滿面通紅。
他被生灌了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