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能對應上幾位的身份,但實在心煩意亂,見蘇紀诠完全沒有要阻止他們哭訴的行為,屬實無奈歎了口氣,盯着他們幾人道:“阿母,我有些累了。”
幾人的眼淚戛然而止,盛舟在旁寬慰着盛母,“阿母,小妹還病着正是需要多休息的時候。”
一直沒說話的聞子時抱臂站在一旁,道:“是啊伯母,盛竹剛醒還是讓她多休息會。”
盛母和江氏哭了會,喋喋不休說了一堆貼己的話這才被盛舟拉着退下。
衆人離開時,蘇盛竹才注意到始終慢人半步的聞子時,聞子時回看過去時,她早已收回視線。
車輛相撞的巨大沖擊使她久久不能平複,她從沒想過回來也像回去時那樣突然,面對着這群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情複雜。
她方才醒來就看見那個跟她在現代見到的那個前台長的一模一樣的侍女,囑咐她身旁的侍女去通知蘇紀诠。
她不知道這個是否是巧合,還是應該用幾百年後投胎轉世來說。
她無法坦然地面對這一切,明明已經回去了,為什麼會這麼突然又回來?
因為車禍?
她那時候回去也是因為中箭受傷掉進水裡。
莫非……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聞子時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進來了。”
蘇盛竹沒吭聲,門從外面被打開。
她盯着孑然而立的聞子時,不慌不忙地關上門,緩步向榻邊走來,光影交錯,面目模糊。
聞子時撐着腿坐在案前,平靜道:“沒想到你醒的這麼慢,是做了什麼好夢嗎?”
蘇盛竹皺眉看他,不同于以往那種跪坐,聞子時此刻真正意義上坐着,看向她的目光帶着笑意。
聞子時剝着葡萄,汁水順着他的指縫往下流,他卻絲毫不在意将手中的果肉遞到她嘴邊,“你兄長說你平日裡最喜歡吃葡萄,你昏迷這些日子裡他備了許多,日日換新鮮的就等你醒來吃。”
蘇盛竹看向瓷盤裡的葡萄,她并不愛吃葡萄,愛吃葡萄的是蘇盛竹本人,記得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的也隻會是蘇紀鞍。
礙于此刻借用别人的身份,她沒辦法問出口蘇紀鞍的去向,隻是靜靜看着他,完全忽視他手中的葡萄,“聞公子,越距了。”
聞子時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自己吃掉果肉,“阿竹言重了,于情于理我理應前來照看你的,不管是出于世交,還是出于院友。”
“無論怎樣也沒有擅闖她人房間的道理。”蘇盛竹冷冷看着他,下達逐客令。
見蘇盛竹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緩緩開口吊着她的胃口,“隻是我有一事不解。”
蘇盛竹揚眉。
聞子時自顧自吃着果子,“盛家究竟何時同蘇家關系這般熱絡了?聽聞你受傷落水,第一時間趕來的竟不是離得更近的盛家人,反倒是遠在洛陽城中的蘇氏長公子蘇紀鞍。”
聞子時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阿竹,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蘇盛竹不語。
被褥底下的手指絞作一團。
“莫非你與蘇氏長公子情深義重,暗許終身了。”聞子時露出落寞的神情,“倘若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傷了少男的心了。”
蘇盛竹無語,“禍從口出,謠言就是這麼被造謠出來的,聞公子說話之前還是三思再三思。”
聞子時從手帕擦拭着留在指縫裡的甜水汁液,“本無意冒犯。”
蘇盛竹冷哼一聲,“暫不提往日,就今日我醒時片刻,聞公子就冒犯多次。”
她細數着,“未曾經我允許便擅自進門為其一,擅自入座食我食物故意挑弄我為其二,随意編排我與他人關系為其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不知避嫌,你不守規矩你錯上加錯。”
聞子時托舉着下巴,溫婉一笑,“可是,怎麼辦啊,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蘇盛竹皺眉琢磨不透他,想起船艙上種種,實在想不明白聞子時怎麼會這麼不守規矩禮數。
聞子時向她走來湊近,蘇盛竹往後揚身躲避着,聞子時不再動作,靜靜看着她略微蒼白的面容,伸手輕輕撫摸着,“我你幼時雙方父母親便定下娃娃親,後我們家舉家搬遷,但一直有通過書信往來,關系融洽,你我偶爾見面,但後來盛家夜裡一場大火焚燒死傷無數,他們說這其中就包括你,但我始終不信。”
“後來我多次前往盛家不得果,被阿父阿母懲處不再能去。這次遇到我一眼便認出你來,隻是你卻不記得我認識我,這次見到盛伯母幾番追問才知曉,那場大火後,你受傷過去的許多事情都不再記得,有時連他們都記不太清。”
蘇盛竹原地石化,不僅僅因為離她越來越近的人,更因為這個老套的故事真的發生在她的身上。
蘇紀诠下次讓她借用别人的身份時能不能做好背調,怎麼這麼容易就遇見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