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子時太累了,沒心情跟他鬥嘴,“嗯,不是飯桶。”
吳天還來不及說話,人就已經重新合眼。
他隻覺得自家公子奇怪,又想不明白哪裡奇怪,抱着書卷趴着睡着了。
再次醒來是被馬車颠簸跌下去,捂着屁股睡眼惺忪,聞子時正看着他笑。
吳天起身,“公子又拿我取笑。”
“對啊。”聞子時也一副剛睡醒的模樣,“你怎每次都被我看到。”
吳天小小聲反駁,“我有何辦法,你我日日相伴,怎可能看不到。”
聞子時望着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景象,“馬上到書院了。”
吳天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廬江書院四個大字出現在眼前,即使不止一次見到過書院的盛況,可每次看見都忍不住内心驚歎一番。
對他來說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書院内謝絕家人随行。
正值開學季,長階前穿着學子服的男男女女望不到頭,馬車穩穩停在山門前不遠處。
聞子時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行囊下車,吳天滿眼不舍的看着他,“公子,有事寫信。”
聞子時點頭,“照顧好阿父阿母,家中有事也記得寫信。”
吳天點頭應下,看着聞子時的背影漸漸被人群覆蓋,不見蹤影。
聞子時背着行囊一步一台階往書院山門走,期間不住有同窗學子同他打招呼,聞子時微笑點頭應下,沒有要熱絡的意思。
臨近書院大門,下面卻傳來哄鬧聲。
“你說什麼?不讓本公主帶侍女進書院伺候,本公主的吃穿用度全全交由你來伺候?”
女聲洪亮,聞子時想不聽見也難。
隻是事不關己,他繼續往前走,身後的争吵聲還在繼續。
書院門口專門迎接新生的書侍滿頭大汗,心想怎麼偏偏是她來迎接蕭羌胥這位以嚣張跋扈出名的公主殿下。
書侍客客氣氣道:“學子,謝絕家人随行是規定。”
蕭羌胥怒視她,“謝絕家人随行?這是我的侍從,又不是家人為何不可?”
書侍渾身冒冷汗,“學子,請遵從規定,不可強詞奪理。”
“我強詞奪理?”蕭羌胥怒不可遏,“我皇兄讓我來學習,可不是把我放于荒野自生自滅,你憑何管我?”
盛竹在阿蠻的千叮咛萬囑咐下背着屬于自己的行囊上書院,聽見争吵聲,意識先行循聲望去。
隻見位身着鑲邊的鮮豔紅色華服上用金絲線繡着祥雲紋,戴着滿頭金钗,擡手間依稀可見手腕上的金手镯。
盛竹第一時間就在想,穿的跟個暴發戶似的,也不嫌沉重。
盛竹現在身份可不想惹人注意,不再留步,繼續往前走。
二人争吵僵持不下,具體來說是蕭羌胥單方面對書侍提出的規矩不滿發洩情緒。
盛竹難得能跟書侍共情上,隻可惜她現在不是蘇氏的蘇盛竹,而是盛氏的盛竹,僅僅差一個姓氏,她的地位待遇便是天差地别,更不要說話語權了。
盛父還是此次借住蘇氏的力當上邯鄲巡撫,若不然盛竹連踏進書院的機會都沒有。
她曾聽蘇紀诠說過,廬江書院的創辦人是當朝天子的皇叔,先帝的親弟弟,招攬的人才全是有頭有臉的官家子弟。
雖說如此,但書院中規矩束縛嚴苛,能拿到入院名額的子弟不管是願意來的還是逼迫來的,不管你比外面身份如何如何尊貴,在書院中都要聽從先生的安排。
盛竹卻在想,到底是一位怎樣的人創辦了書院,他隻招攬官家子弟的行為頗有種子承父業的意味。
正想着,書院門口傳來騷動,來往匆匆的學子紛紛讓路,一位有些年歲的男人身着深藍色長袍繡着白鶴,腰間系着一塊雕花玉佩,每一步都走的從容不迫。
盛竹聽見有人喊道:“院長好。”
男人望去眼含笑意點頭應下。
盛竹看着他最終還是停下腳步,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蕭羌胥跟前,親切問候的話語中透露着不怒自威的威言,“羌胥,書院有書院的規矩,你在宮中不守規矩,那是你皇兄疼愛你,但竟然垂蒴将你送來,你需得遵從書院的規矩,不得違反。”
蕭羌胥印象裡極少見過這位皇叔,上次見面還是在她父皇離世時,在久遠着的她更是模糊。
或許是身為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嚴,又或者是實實在在的血脈壓制,蕭羌胥徹底噤聲,低頭一副乖巧模樣站在旁邊。
盛竹看到此情此景覺得狐假虎威這個詞很适用。
最終蕭羌胥還是沒能帶上任何一個侍從,自己背着大包小包的衣裳金銀首飾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