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相一愣,果然萬分幹脆,“不要!”
“要不要?”
“不要!”
“要不要?”
“不要!”
“要不要臉?”
“不要!”
“你不要我要!”
“!”
隻怕他改口,我轉身就去拉地上的蘇卿,蘇卿猝不及防竟當真被我一把拽起。也不敢看他臉色,我拽着人就往不遠處的馬車跑。幾個侍衛頗有眼力勁兒,上前拎腰一提把我們塞進了馬車。
長鞭揚,馬啼嘯,車輪滾滾絕塵而去。我自飄亂的車簾下探出顆腦袋,看到蘇相傻呆呆地張了張嘴,片刻,卻又肅臉在土卷塵飛中負手而立,遠視的目光别具深意。
“……”
“……”
“真狼狽……”藥鬼的聲音幽幽自角落飄來。
我收回腦袋,“隻會躲起來看戲的沒資格說别人!”
“好,臣不在這兒讨公主嫌。”說着,他彎身鑽出了車廂。
我扭頭,對上蘇卿意變幻莫測幽光明滅的桃花眼,登時氣弱,“那個,不是我不信守承諾,你也聽見了,你爹親口說的,不要你了。”
“……”
“我怕他隻是一時賭氣,還專程确認了三遍!”
“……”
“你看,好歹相識一場,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流落街頭吧?”
“為什麼,”蘇卿的臉匿在陰影裡,晦暗不明,被殘碎光線暈染的唇依舊白的吓人,他睫毛低垂,嘶啞着聲線,語有輕瀾,“北瑤光,你又在……算計什麼……”
“嗯……那個……你前腳離開我後腳就睡死過去了,整整兩天啊。今早才醒,一聽說你有難,顆米未進就快馬加鞭趕過來了。”
“……”
“還記得我們聊過的碧落引嗎?”
“……”
“唔……藥鬼說……我似乎好像應該是把那東西種你身上了……而且……這東西會反噬,你要出事兒了我會跟着倒黴……”
“……”
“好吧,我知道很惡心。可你要知道,人活着才會有希望,死了可就塵歸塵土歸土什麼都沒有了!大不了回去我把你供起來錦衣玉食日日膜拜,拜托看在我這麼誠心的份兒上,你可千萬别想不開尋死覓活啊,我的命可都……嗷——”
腦袋被人從後一巴掌拍上來,我暈蒙蒙的擡頭,隻見不知何時又鑽進來的藥鬼臉黑如墨青筋蹦現,“奶奶的,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
我呆了下,蹦起來指向他的鼻子,還沒開口就一頭撞馬車頂了,又疼的我矮了下來。擡眼,正見蘇卿自嘲似的壓唇,眼睛一閉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我登時吓的不行,扯了藥鬼直喊,“他、他、他——快、快救人呐!”
藥鬼俯身,不緊不慢地搭上蘇卿的脈搏,我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藥鬼斜我一眼,涼涼道,“公主身體可有不适?”
我怔了怔,仔細感覺了下,也沒察出身體有什麼異狀,就冷靜了下來。
我就說什麼“碧落相引,休戚與共”都是騙小孩兒的,哪有這麼邪乎的東西啊。不過……喵的,不是一直流亡在外近日才回來的麼,我肯定自己沒見過什麼櫻桃大小的晶石,哪個千刀殺的把我跟這個小蘇公子種一起了?!
回到藏卿閣。閣門大開,百餘士兵攜刀挂甲嚴陣以待的陣仗着實令我吃了一驚。仰頭望去,隻見韶湘王目如寒水面若冰霜端坐于堂。
我瞧瞧藥鬼,藥鬼看我一眼退至一旁,垂首敬立。
這家夥,每次見了韶湘王就異常人模狗樣一本正經。指望不上他,我隻好硬着頭皮上前,思忖到底是喚聲皇兄呢還是稱聲韶湘王呢?
“啪——”的一聲重響,韶湘王以掌擊案,冷聲喝道,“混帳,我北瑤皇室的威嚴全被你丢盡了!”
我一個激靈,有些腿軟。
“堂堂永樂公主,自毀形象拍門叫闆不說竟還自降身份與區區東臨小相當衆争執辯駁!你置我北辰皇室的威嚴何在……”
我本來就腹空腦沉,又被他中氣十足冷氣大放的聲音震得有些暈乎,隻看見他嘴巴一張一合,具體講了什麼也不大聽得到,直到一根半指粗的竹節被擲到我腳邊。我擡頭,才發現韶湘王不知何時閉了嘴,冷冷瞧着我。
我猶豫地撿起竹節,才發現這東西是空心兒的,裡面還塞了張小紙卷呢。抽出來一看,紙上竟畫了幾個蠅頭鬼符……嘛意思?
“效越吞吳,”韶湘王臉色晦暗,手如電掣,狠狠鉗住我的下巴,“你與那東臨小相在打什麼啞謎?”
效越吞吳?效越吞吳……餘光不期然地瞥到韶湘王的腳下 —— 一隻爪喙似血通體如雪豐羽健翅卻被一箭穿心的白鴿,我有些風中淩亂。
飛鴿傳書什麼的……
蘇相大人您能再蠢點兒麼?這麼漂亮的鴿子是人都會想要射下來瞧一瞧吧!而且蘇卿人還未到你鴿子先到是什麼意思啊喂?密碼就不能設的再高級些麼這麼簡單就被人給破解了啊!況且拿我教你的東西來對付我真的沒問題麼喂?
關鍵是,為什麼到最後會是我被自己親哥質問與你是何關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