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陽迎着江夏睥睨冷淡的目光,看向了他唇角存殘的星點血迹。
青白慘淡的臉色下,早先視頻中幾道紅痕的傷口已經不太明顯。周景陽順着他低垂的目光向下,入眼便是單薄襯衫勾勒出的瘦削身形,最顯眼突兀的莫過于那隆起的小腹。
仔細打量着被綁在椅子上神色漠然的江夏,周景陽這才意識到他沒有受多重的傷。
憂心和疑慮頓時湧上心頭,周景陽臉色一沉,仰着頭咄咄逼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朝明綁了和他同流合污的江夏問他要錢,雖然他口口聲聲拿江夏威脅,但誰知道這兩人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江夏冷笑一聲,沖着他腿邊滿頭是血的人反問道:“你問我怎麼回事?這人不是你的員工嗎?你不問問自己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被他綁了,竟然來這問我怎麼回事?”
他隐約想起自己在醫院見過一次朝明,隻記得這人把周景陽叫周總,除此之外兩人毫無交集。
所以他被綁到這,純粹是因為周景陽做了什麼孽,牽連了倒黴的他!
這人還有臉問他怎麼回事?
“周景陽,我要是死在這,到時候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江夏惡狠狠地盯着腿邊臉色黑沉的人,要不是被綁着手腳,他肯定立馬上去對着渾身是傷的人再狠狠補幾腳。
他怨恨地瞪着人罵了幾句,想着逃命時間緊迫,旋即姿勢别扭地側過些身子,沖着一米外地上的東西揚了揚下巴,語氣惡劣地命令着周景陽:“去,把那裡的東西撿過來。”
聽到江夏質問的話,被揍得渾身是傷的周心緒不禁紛雜起來。
怎麼可能?!朝明不是和江夏一夥的?他們倆做了這麼一出戲難道不就是為了騙錢?
他狐疑地盯着江夏扭頭讓他看的地方,定睛看了半天,隻看到滿地灰塵的他一句“什麼東西”還沒說出口,陽光照射下的地面上突然有什麼東西閃出了一道耀眼炫目的亮光,直射進了他的眼睛裡。
周景陽不舒服地偏頭側了下目光,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是一片硬币大小的玻璃碎片,躺在一堆灰塵石子中熠熠生輝。
被玻璃反射的光閃得眼睛脹痛,正側身避着光的周景陽就聽到了江夏急切又不耐煩的聲音。
“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撿過來!”
江夏一進來就四處搜尋着逃跑的機會,近乎一寸寸地打量了整個廠房,直到幾個小時前才發現了地上的那片不起眼的碎玻璃。
他想盡了辦法試圖去拿那片碎玻璃,好不容易晃到了椅子摔在地上,還沒蹭過去就被聞聲趕來的朝明拎了起來。
為了不打草驚蛇,江夏隻能先轉移了朝明的注意力,打算再小心翼翼挪着椅子一點點蹭過去。
就在快挪近的時候,朝明把一身傷的周景陽扔到了他身邊,讓他一時間難以下手。
好在朝明揍了周景陽一頓以後被電話叫走了,如果他是想辦法去拿錢,那現在絕對是最佳的逃跑機會。
“周景陽,你想去找死别扯上我!趕快把東西給我!”
江夏急躁不安,擔心着什麼時候離開的朝明就會回來。
他被綁在椅子上,不放倒椅子根本沒法拿到玻璃,現在隻有被扔在地上的周景陽能最快拿到玻璃碎片。
周景陽胸悶地喘了幾口氣,感受着身上的傷,覺得朝明這次真是對他下了狠手,那幾棍子差點把他砸得吐血,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内髒。
想到朝明離開前和人打着電話,他肯定還有其他的同夥。
不知道秦卓那邊能困住朝明多久,但看着眼前的形勢,無論如何,他現在都得先活着出去再找這人算賬。
至于江夏,他到底是怎麼卷進來的,等他出去了一定要查清楚。
深深看了一眼江夏,周景陽咬着牙,忍着滿地蕩起的黑灰,撲在地上一點點朝着前方一米外的地方爬了過去。
他身上剪裁得體的精緻西裝早已經蹭滿了灰塵,臉上更是沾滿了帶着灰的血,逃難一樣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