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初驚道:“怎麼會如此突然?”
大丫鬟說:“南雪從來便不是屈居人下的主。神靈護佑,三年前老王爺拿下南雪邊境三座城池,一口氣扭轉了北陰與南雪的局面。若非三年前國師大祭,如今成為他國王妃的便是郡主您了。隻可惜北陰内耗多年,早無兵力攻打南雪,不然在大好局勢之下,北陰又怎會答應什麼停戰協議。”
“如今南雪緩過氣來了,這一戰在所難免。”
西初一時間腦子裡亂的厲害,下意識問出的隻剩下一句:“可王妃不還在北陰?”
兩個國家交戰的話,受累的是在敵國國家的那些人吧?
“她已是南雪的棄子了,郡主。”
大丫鬟并不意外西初會說出這樣子的話,她隻是用着很平靜的語氣為着西初解釋着:“若是有一日北陰要拿她祭旗,這也是她的命。”
西初反駁:“她隻是一個弱女子。”
“可她是個南雪人。”
這話砸的西初沒法反駁。
就跟今天小王妃說的一樣,她就像是南雪送過來的靶子,專門用來給那場戰争中勝利了的北陰出氣,她承擔了整個北陰的怒火,隻因為她是南雪的郡主,不管她是不是個孩子,不管她到底有沒有錯,隻要她是南雪的郡主,她便是錯。
這樣的觀念讓西初很不适應,她知道這不對,可是她沒法反駁,因為她沒法幫助小王妃什麼,正如現在她也沒辦法對着大丫鬟說着辯駁的話。
“郡主總是抱着太多不必要的善心,終有一日這份善心會害了郡主的。”
西初不開心地問着:“那我該冷眼旁觀這一切嗎?”
“若是那樣,郡主也就不是郡主了。”大丫鬟歎氣,她走到了西初的身後,取下了西初腦袋上的發簪,放下了她被滋養的柔順黑亮的長發。看着她的模樣,大丫鬟冷淡的眸子也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她輕聲說:“奴婢的職責便是讓郡主開心,無論何事,隻要是郡主想的,奴婢都會替郡主去實現,在奴婢倒下前,郡主該做的便是随着心去走。”
“您若開心,奴婢便開心,您若難過,奴婢也難過。”
“隻願您此生快樂無憂,不被世間瑣事牽累。”
*
西初隻是一個郡主,接觸不到什麼戰報。
或許是因為大丫鬟說了那些話,她近來發現王府的變化多了許多,守衛少了,大侄子原本不上朝的時間都會在書房接見客人,而現在他很少在王府之中。
王府上下到處都有變化,唯有她這裡。
平靜祥和到無事發生。
她之前不在意,所以從來都沒有發現王府上下的氣氛都很僵硬,西初感覺每個人都是緊繃着的,不過想想也是,在王族身邊服侍,總是要承擔着主子有一天心情不好要了你的命你也無處可說去。
因為是主子,因為主子有權有勢,而他們隻是一個奴仆,不值一提的奴仆。
西初越發不開心了起來,她抱着大丫鬟今日塞到了她手裡的暖爐,今日冷了不少,西初一下床大丫鬟就給她穿上了厚實的衣服,她感覺自己都快被裹成了球,就跟小公主那樣的球,不過她這個是加大版的球。
都變成了球了,大丫鬟還覺得她會冷,又塞了個手爐給她,暖着手,看着說話時哈出的寒氣,看着在外頭行走時還有瑟瑟發抖的下人,看着府中的護衛嚴峻守在她的院外。
西初忽然問:“不祭祀嗎?”
既然是信奉神靈也經常祭拜神靈還有個專門的國師一脈在這裡,那麼都開戰了,不用進行一番戰前祭祀祝福,戰中祭祀加持嗎?
大侍女愣了下,她問:“郡主怎麼忽然問起這事了?”
“隻是随口問問。”
“祭禮還未開始,郡主莫要擔心,神靈護佑,北陰會取得勝利的。”
“嗯……”
西初其實對于戰争沒有實質性的感覺。
她被關在王府裡,在這個小小的院落中看着世界的變遷自然什麼都感受不到,她對這裡沒有代入感,哪怕已經在這個地方當了快兩月的郡主,她依舊沒有一點她真的是個很有權勢的郡主的感覺,更多的還是遊離在外,以一個旁觀者外來人的角度看着這個行色匆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