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也是這種待遇,屋外有人守着,屋裡也有人守着,不過七皇女可比她這個前郡主過的寒碜許多。
西初收回打量的視線,過了廊道,回了位于長樂宮偏僻角落處的雜物房。
雜物房再怎麼收拾也改變不了這裡是個雜物房的事實,西初隻是做了清掃,個别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整個房間的規格都沒有變化過,她就擠在了櫃子與櫃子之間的過道打了個地鋪。
現在是夏天,擠在這個狹小的地方多少有些熱,西初總會在夜裡被熱醒。這裡又不像現代,夏天可以穿着短袖,在這裡哪怕是在夏天也是要穿着長袖,夜裡是打底的裡子,白天出門則是要在上面再套一層。
幸好她住的偏僻,長樂宮宮人又不多,西初晚上會偷偷開一下門,盡管這并不能帶給她多少涼爽的滋味,但心裡好歹有了一絲的安慰。
西初在屋裡待了會兒,就收拾了一下抱着自己今天要穿的裡衣出了門。
作為一個小宮女,她們還是有着浴室用的,一個大的室内多人澡堂。
離的有些偏,還需要走一些路才能到。
西初到的時候澡堂裡并沒有人,大多宮女都在戌時就過來這裡洗澡,亥時已經沒什麼人在了,多人澡堂一下子就變成了單人豪華大澡堂。
主要是西初的活還算清閑,長樂宮的七皇女也算是好伺候的緣故吧,她總是能夠晚一些來,白日裡也能晚一些起,也沒人說她。
在長樂宮的時候若非那些偶爾會掃過來的目光,西初真覺得自己是個透明人。
總的來說很清閑,跟郡主這個身份相比的話,可能郡主的富貴生活要更讓人向往一點。
西初下了水,水漫過了她的身體,擡起手西初還能見到自己的手臂上的猙獰傷疤,在同齡的女孩之中她的身體是最難看的。
西初将手藏進了水中,低下頭看向水面時卻隐隐瞧見了一張臉,很是模糊,略顯猙獰,又因周圍氤氲的水汽瞧不清。西初摸了下自己的臉,能夠感受到臉上凹凸不平的紋路,那裡都是燒傷的痕迹。
說來也是巧合,她當郡主的時候是被燒死的,睜開眼還沒活上多久又在火場中死去。
現在也是,一個遭遇火難的孩子。
她泡了會澡才從水中出來,換上了夜裡要穿的裡衣,西初便抱着換下來的衣服出了這個大澡堂。
她們的衣服需要送到浣衣局,由浣衣局的宮人們負責洗,浣衣局的宮人們比較辛酸,從早洗到晚,每天都有着成堆的衣服等着,從最上頭的女帝到最普通的宮人,若是洗壞了衣服也得挨一頓罰。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西初是真的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的,雖然是個小宮女,可好歹幹的雜活不累。
感恩專門把她送過來惡心七皇女的二皇女,也感恩收下了她的七皇女,因為醜陋被選中實際上也算是另一種幸運了。
西初沿着來時的路回去,時間可能有些晚了,又因她走的是偏僻些的路,這一路上她都沒見到巡邏的侍衛。
又可能是因為長樂宮地處偏僻。
夏日炎熱,到了晚上微風輕拂過來的時候總有着幾分的涼爽,一想到回去後屋裡悶熱,西初就完全不想再往前走了。
再怎麼不想目的地也到了,西初歎了口氣,路過七皇女的殿門,原先應該守在那裡的兩名宮女不知所蹤,也不知去了哪。
按理來說宮女們不該擅離職守,特别是在七皇女還是個腿腳不便的孩子時。西初瞧了又瞧,外邊雖然沒人守着,但不代表裡邊沒人守着,就跟過去她還是郡主時,大丫鬟總會守在裡屋,半夜裡醒來時她總能喝上一杯溫水。
也不知道大丫鬟她們怎麼樣了。
西初不太敢去想她們到底怎麼樣了,隐約能夠猜到一些,又不太敢去想。
發現自己身在西晴時,西初愣了好久才接受了這個現實,她依舊沒有真正死去,她還活着,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着。
她賭對了。
北陰如何了,西初到現在還不知道,她身在後宮中,能聽到的大多是關于這個皇宮之内的事情,就像是井底之蛙,隻能瞧見關着自己的這口井,頭頂的月亮也隻有那麼大,世界也就那麼大。
西初覺得挺可悲的,被關在一個地方,隻能圍繞着某一個人轉,自己的人生裡除了那個人就沒有旁人。
她推開雜物房的門,結束了自己這一天的忙碌。
第二日長樂宮忽然亂了起來,西初一推開門就看到宮人們紛紛朝着外邊跑去,很是着急的樣子,大概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不過沒人來喊她,她可以當做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