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月華之下,易知薇貓着腰,蹑手蹑腳跟在屍群之後。相比較之前沉浸在自我的酒世界中,今夜的她不光耳清目明,還相當健談。比如現在,她牙齒已經咬了很久的口腔内壁,結果發現自己還是忍不住說道幾句,即使不遠處的惡臭熏得人發暈。
“你們那位,應該還活着吧?”
“0.1%的概率。”司清言注視着前方,沒有看向易知薇,隻淡淡回了一句。
“哦?這就奇怪了。”易知薇一下把腰直了起來,雙手插在腰間,手指碰了碰腰上的那個酒葫蘆又蜷縮了回去。
“為什麼?”雲楚替司清言問出了這個問題,她知道司清言不會說出這句話,更知道是自己更想知道這個答案。
雲楚将手搭在了易知薇的肩膀之上,顫抖的手指不禁稍稍用了些力氣,也許她自己并沒有意識到,此時她的眼神中透着幾分焦灼,像是來到沙漠的,那一滴絕望的水。
“不過,你和那位佐伊小姐的決鬥。”易知薇的眼睛是狹長的丹鳳眼,笑起來的時候特别像一隻晃尾巴的狐狸。她忽視了雲楚的問題,而是暗戳戳地點着司清言的痛處,“我本來該是位看客,這一次意外地想尋些刺激。”
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酒鬼就這麼輕飄飄扯到決鬥之塔去了。雲楚眼見着司清言溢出了幾分殺氣,剛想捂住這位挑事主的嘴,打個圓場,易知薇的話搶先而出。
“怎麼形容呢,因為我總覺得你們的相處模式很有趣。”
“想多了,那是我自己的事。”粉發女子沒有回頭看向正糾纏着的兩位,但也明了易知薇的意思,這貨押注押的她。
第444場決鬥,全妄念有三分之二的玩家都認為這一次司清言必輸無疑,或許二位實力相差不大,但是差就差在,佐伊為了樂趣,毫無底線。
除了新人玩家和一些等級較低的玩家沒有過多地了解過佐伊這個人,大部分玩家都祈禱着自己千萬不要被這位修女看上。他們都知道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凜冬教堂】。30%的存活率。
13名玩家,在這刺骨的修道院,被剝開完整的皮肉。
仁慈的修女佐伊,憐憫寒冷的信徒,親手為他們穿上了黑色的皮毛。
“乖孩子,穿上了厚衣裳就不會冷了。”她一一撫摸着羊圈中的13隻黑山羊,哪怕他們殘喘的叫聲是如此痛苦。
修女将她親手養大的黑山羊送給了撒旦,又将本該信仰的神明葬送在了冰天雪地的星期日。
妄念把這個片段判定為精彩瞬間,置于大屏播放,以至于大部分玩家都知道,到最後,整個凜冬教堂,隻有一個活人。
不過之前在底層掙紮的雲楚并不了解這一事件,就算她知道了也無所謂,司清言不會帶上她們倆的,她會活着回來。
或許吧……
石闆地上的石子跳動着,入耳的不再全是地面的震顫聲而是混入了别的什麼。
“聽見了麼?”
“樂聲。”
不僅是樂聲,還有男女嬉鬧的聲音,鞭子劃破空氣的爆裂聲,她們瞧着不盡的紅燈籠幾乎要在前方的彎口止住,魚貫而入的僵屍消失在了這個拐角。三位追了上去,眼前迎來一片開闊。
映紅的天空驅趕月色,琵琶箫鼓琴瑟鳴,珍馐美馔香滿園,多少花紅柳綠嬉戲,竟是把這滿園春色給比了下去。再一探,身着朝服的僵屍,褪去一身戾氣,伏跪在一旁,齊聲頌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拜伏之位,正立着一俊俏男子,一身黃袍,身形修長,手執一長鞭,懷裡又鑽着一位絕美的粉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