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漸漸合上了,妄想區在向她們告别,空氣中令人興奮的芳香與音樂頓時隔絕,世界變得單調起來。
“雲姐。”林芝華呼喊着雲楚,她們此刻又得步行回到她們的小窩了,要走很久,走到靠近永夜城的邊緣。
“你知道啄木鳥嗎?”林芝華總是能找到一點有趣的話題來打發無聊的時光。
雲楚擡頭思索了一陣,她說:“是那個幫大樹治病的醫生麼?”
“你知道嗎雲姐,為了吃蟲子,啄木鳥的喙有可能斷掉诶。”林芝華說的是啄木鳥為了吃蟲子所需面對的風險,而非作為“森林醫生”所要做出的犧牲。
“是嗎,不過隻要不太嚴重,它的鳥喙還會再長出來吧?”雲楚想象着那幅場景,有點可憐。
“那如果隻有一棵住着白蟲的樹呢,上面有一百隻蟲子。”林芝華笑着比劃起樹的模樣,“啄木鳥會把蟲子吃光嗎?”
“等等,就算吃光了,那棵有一百個洞的樹真的還能活着麼?”雲楚覺得這個比喻還真是極端,但要是這樣想下去,啄木鳥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呢?
她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隻有這一棵樹的話,再加上飛來了一百隻饑腸辘辘的啄木鳥,那那棵樹一定會死掉的吧,可是就算沒有啄木鳥來吃,那棵樹也還是會被蟲子啃掉。”
“哇~”林芝華為雲楚的想法鼓着掌,她贊歎着,“雲姐的比喻還真是恰當。”
兩個人在癡心區的街道上走着,這裡的人要比妄想區的樸實得多,比起頂層玩家的自在,他們更專注于眼下的生計。
“林芝華,那按這種假設的話,啄木鳥究竟是益鳥還是害鳥呢?”雲楚仍舊心心念念着這個不切實際的問題,她其實已經在心裡想了一遭,哪怕已經快走出癡心區了,她仍然沒有找到答案。
“這個判斷嘛,得交給那棵樹。”
“可是樹又沒有什麼想法。”雲楚困惑着,“樹就是樹,它不會像動物那樣對這種情況有所反應,更别說像人一樣做出判斷了。”
“是啊雲姐,樹就是樹,生物鍊的最底層,隻能被動接受一切。”林芝華感慨着,她說的話讓雲楚覺得有些殘忍,“不過有人覺得應該幫它們了,不是麼?”
“比如說我?”雲楚覺得林芝華意有所指,她的确動了這份恻隐之心。
“所以造物主是公平的,這是我在今天得到的感悟。”
“林芝華,”雲楚覺得費解,林芝華總是愛把話留一半,“你到底想說什麼嘛?”
她瞧着身邊的女孩兩手一攤,好像已經結束了她的話題。
“你真不負責任。”雲楚暗暗吐槽着,因為林芝華,她的腦子裡已經積滿了迷糊的困惑,之前也是,現在更是。
不過她更讨厭起妄念這個鬼地方了,從她被強制拉進來就很讨厭。
妄念竟然說她是什麼妄想症病毒的攜帶者,這也太無厘頭了,想到這裡,雲楚突然向林芝華問道:
“你知道什麼是妄想症病毒麼?”她好奇這個答案太久了。
可是面前的女孩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是盯着雲楚看。雲楚真恨自己沒有像司清言那樣的能力,那樣跟林芝華聊天就不會這麼費腦子了。
那女孩終于開口了,她說:
“雲姐,我們之前聊過這個話題,如果那時你肯說實話的話,也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了。”
記憶回到了處在永夜城盡頭的那個夜晚,長椅上的敞開心扉,雲楚第一次對林芝華說了謊話,這不算說謊吧,雲楚想着,她隻是用了一點藝術加工的手法。
“其實答案一直在你的心裡啊,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