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得好遠!”
周圍學生爆出的驚歎,打斷了中世的思緒。他擡頭望去,隻捕捉了球飛行軌迹的後半段,球在穿越了整個球場之後,在快接近圍欄時才像是感覺到了疲憊一樣,打在了中外野圍牆上,反彈後落在了場地邊緣。
這裡到中外野的圍牆大概有110米了吧,中世看向剛剛投出這一超遠距離投球的人——相川葉風,他在投完之後走到春山旁邊和他說說笑笑。
中世因為很關注他招進來的春山的表現,對于全程和春山綁定行動的相川也有些眼熟,不過一直沒留下太大的印象,沒想到他也不簡單。
“剛剛投球的相川君,我記得他的入部申請書上寫的是初中沒有參加棒球比賽的經驗,”河合監督對于每個投交入部申請的學生都仔細看過了他們的申請書以及過往經曆資料,“竟然有這麼有天賦的學生進入明虹,運氣女神今年終于站到明虹這邊來了嗎。”
從他剛才的投球姿勢和出手時的球速來看,估計不隻是能投遠這麼簡單,河合監督思忖着,剛剛他自我介紹裡面有說要當投手吧,去測試投手和捕手的牛棚看看吧。
遠投結束後,相川讓春山去牛棚等他,他先是去了自行車棚從背包裡面找出了這幾個月自己練習的時候,已經用慣了的投手手套,也是他上輩子用慣了的牌子和型号,感謝這個世界還存在着這個運動品牌。
相川把手套戴上,一邊按捺着有些激動的心情向牛棚跑去。
投手測試的話,應該會有捕手接球吧,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沒有人接過他的球,他隻能對着球網投球,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球投進捕手手套的聲音。要是以前的話,他隻要去敲隔壁的門,阿樹就會從門後露出一張寫滿無奈的臉,但最終還是會出來幫他接球。
在通往第二球場的長長的上坡道的中點,相川原本奔跑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此時,層層疊疊的積雲堆累在天空中低地帶,将落未落的夕陽将雲堆和天空都渲染成輕柔的暖粉色,迎面而來的風将他額間的發絲輕輕吹起,也送來了棒球場上的清脆的打擊聲、督促訓練的叫喝聲,這一切都和相川前世的高中棒球生活那麼相似。
“相川君,你在這裡啊,”一個正在下坡的戴着眼鏡的男生朝相川打招呼,是相川的同班同學浦沢章律,“我剛剛經過牛棚的時候好像聽到監督在說你的名字。”
“是嗎,謝謝你的提醒!”相川突然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朝浦沢揮揮手後就加速向棒球場跑去。
相川跑到牛棚,左看右看想找個方便接球,卻看見監督對他招手,他走到監督面前站定,注意到監督身邊還站着另外一個人。
“相川君,待會的投球測試,就由三海君來接你的球吧。”
站在監督旁邊的三海水玉向相川點點頭,伸出右手,“初次見面,待會還請多指教。”
相川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三海,這就是高中生活裡第一個要接他的球的人嗎,他又忍不住想到阿樹,三海君還是高一年級就比阿樹要高好多啊,體格看起來也好很多,作為捕手,阿樹有點瘦了,相川邊想着邊伸出了手和三海握手。三海隻是在手握上來的時候淺淺地碰了一下,就松開了手。
果然還是不一樣啊,相川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松開的右手。
就算都是在打棒球,身邊的人變了,那就是一切都變了。不管再怎麼逃進棒球的世界試圖來麻痹自己,但正是棒球用最冰冷的事實告訴了他現實,此時的他正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對此,他近乎無能為力,他所能做到的,也會唯一能做到就是繼續打棒球,畢竟他的前世就把自己的短暫一生都幾乎奉獻給了棒球,棒球上捆綁了他的所有深刻的回憶。
握完手之後,三海就轉身走向放着捕手防具的長椅,相川跟在三海後面,先幫他穿上了護具,綁好了護腿。确認綁腿沒問題之後,相川再戴上放在長椅上的投手手套,一步一步走向投手的投球位置。
從地上撿起一個棒球,深吸一口氣。
前世從小學開始他就在打棒球了。
将握球的右手藏于左手手套之中,身體左側對着捕手,頭向左扭,眼睛緊盯着捕手手套的位置,高擡起左腿。
他的大半時間都被棒球填充了,喜怒哀樂也幾乎全圍繞着棒球。
放下左腿時,身體重心下移并往後坐,臀部引導身體往前推出。
他與他人的人際關系也幾乎都是靠着棒球連接。
左腳向前方的捕手的位置延展,帶着手套的左手臂在身體前舉起形成一道牆壁,右手臂在身後垂下。
但這些靠着棒球連接起來的夥伴,才正是他繼續打棒球的支撐。
當左腳着地時,将重心移至左腳,腰部随着重心的轉移也旋轉至左腳尖指向的方向。肩膀張開至極限,右手臂在腦子後如釣魚竿一樣彎曲。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除了熟悉的棒球,他又能去哪裡找尋過往的回憶。
随着肩膀的旋轉,最後手肘的反轉,手臂的反轉和放球點全部結合在在同一個瞬間,将球投出!
這次的棒球又會把他與誰連接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