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摘下頭盔,他一直注視着相川,看他即使拿下如此重要的一局,臉上如冰霜的表情依舊沒有融化的痕迹,看他平靜地走下投手丘,在隊友的擁簇下走向休息區。
實在太酷了,輝内心肯定道,相川這人,不管是行事風格,還是他的投球,都完美符合輝對一個宿敵的期望。
下次……再看見那顆變速球,他一定能打出去。
福圓也是這麼想的,他從打擊預備區站起,他看向輝,他深知輝的打擊實力,如果剛剛那球是輝第二次遇上,這會他們已經在慶祝勝利了。如果第七局相川沒有讓輝上壘,而是選擇用變速球與輝對決,那麼九下這次對決,已經看過一球的輝,一定能打出去。
那麼,福圓瞬間有了一個讓他不寒而栗的想法。七局下半的時候,相川面對輝時選擇保送,是否已經預料到如今的局面了?
如果七局下之後明虹有得分,那麼九下時比賽就會結束在三棒那裡,倘若比分一直僵持,那麼就用變速球解決四棒輝。
越是探究相川的想法,越是覺得相川像是一道深不可測的深淵。
這一切都在相川的控制下嗎……?如果他的推測是對的,那麼相川他對于他的隊友有過信任嗎?
真是有意思啊。
“我們到底在幹什麼……”
此時明虹的休息區的氣氛十分凝重。
起因是矢向察覺到了不對,在相川想要用左手接過毛巾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相川的右手。
相川眨眨眼睛。
矢向隻是依舊很嚴肅地盯着他。
本來慶祝的休息區,都因為二人微妙的氛圍而漸漸安靜下來。
相川知道這下不能像是對付春山那樣了,他用左手拿走了一直作為遮掩物的手套,露出了右手,他的食指上是一片血肉模糊,皮肉翻過來,露出一片鮮紅。
矢向感覺一陣眩暈,已經很久沒有痛過的右肘似乎也開始隐隐作痛,他握住相川的右手微微發抖,他大喊道:“相川!”
相川還想安撫下矢向,試圖打诨過去,他不想引起别人注意,要是中世副部長知道了,肯定會叫來醫生。
手指這點傷隻是小事,要是找來醫生暫停比賽才是麻煩事。
“隻是看着有點嚴重,其實我都不痛的……”
相川聲音減弱,他的手心接住了一抹溫涼的濕意,那是矢向滴落的淚水。
聽到喊聲,發現不對勁的風間笑着過來緩和氣氛,“矢向怎麼了?相川應該不至于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吧?先冷靜下……”
“相川!”風間終于看清兩人間的情況,他想要看仔細,卻不敢觸碰相川的手,“你的手指怎麼了?”
中世監督也走過來,他一眼看見了相川的手指情況,心口一跳,他拉住一個學生囑咐道:“快去叫醫生。”
休憩區頓時亂成一鍋粥,相川被風間扶着坐下,酒井慌張地跑來跑去的卻不知道在忙什麼,霞末在到處找醫療箱的,土坂試圖給相川喂水的。
相川很想說,我又不是殘疾了,隻是手指的水泡破了而已,皮肉傷,等比賽結束後養幾天就好啦,大家不用擔心的。
但是他一張口,矢向就瞪他一眼,“什麼都别說,等醫生來。”
好吧,相川點點頭,他的右手還被矢向抓着,他隻好别扭地擡起左手,輕輕拭去了矢向眼角的淚水。
“請盡快過來一趟。”三海挂掉了電話,他蹲在相川身前,凝視着相川的手指,想起第一次見到相川時,與相川握手時相川的手,那時相川還是個明顯初學者的手,那樣的柔軟,而現在已經布滿了老繭。
其實第一次接相川的球的時候,他的内心已經有了某種預感,相川就是那個人。
注意到三海的表情,相川語氣很輕柔,像是在哄人,“其實不痛的。”
“隻是腎上腺素在起作用,你暫時感受不到而已,”三海頓了一下,“我叫了專業的醫生過來。”
“絕對不會有事的。”他決不允許。
相川一怔,點點頭,“是的,沒事的。”
場地廣播:“明虹有選手在醫療治療中,比賽暫時暫停。”
觀衆席立刻議論起來。
“怎麼有選手受傷了?”
“什麼時候受傷的?
“你看直播,鏡頭回放了,是相川選手!”
鏡頭定格在相川把血水抹在大腿上後,褲子上顯眼的血迹。
“怎麼回事?怎麼會受傷?”明虹的應援席上瞬間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