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言重了。”甯琅配合道。
“行了,你别再鬧這小孩子脾氣了,讓人家看了笑話。”巴圖爾似乎沒放在心上,“你看這一地成什麼樣子?”
“那你放我出去!”巴哈爾高聲道,“我決不和布契部落的人成親!”
“你這……”巴圖爾向甯琅道歉,“中官正,今日舍妹頑劣,叨擾了您,還望見諒。”
“無礙,塵埃既已落定,我也不多留了。”甯琅一拜,算是告别。
待他走遠,巴圖爾才罵道:“巴哈爾,你哭也哭了,鬧也鬧了,什麼時候算完?今日可别怪哥哥不給你留面子!今時不同往日,眼下布契是胡國最有錢的部族,你嫁過去有什麼不行的?我們需要布契的支持!”
“我說了,我決不會和布契部落的人成親!”巴哈爾二話不說就要走,“哥哥,幾年未見,你怎麼變得我都不認識了?我不蓋印,你們就把我關着,難道還想把我綁回胡國嗎?虞國新年快結束了,胡虞之盟尚在,你們在虞國待不了幾天了!”
“此事由不得你!難不成你在這血海深仇的地方待出感情了?就算你不答應,婚約也改變不了!”巴圖爾轉身欲走,“來人,把公主看好了!”
元浩摸出幾個石子,精準彈在那幾個下人的膝蓋窩,頓時哀嚎一片,不等他們反應,沈松縱身一躍,落在走廊上,大喊:“巴哈爾!出來!”
“沈松!”巴哈爾大喜,果斷甩開鞭子,沖到屋外,給準備攔她的侍衛狠狠來了幾下,沈松一把扯過巴哈爾的衣服,将她拽到自己身邊。
元浩正和巴圖爾打得火熱。
“不要戀戰,快走!他們人多!”巴哈爾用力甩鞭,劃出一小塊空地,元浩借機後翻,三人一齊往後退。
“看小爺我的!”元浩扔下一把煙霧彈,“走這邊!”
“這不是反方向嗎?”沈松疑問,卻腳步不停,迅速跟上元浩。
三人将将跑出驿館區,便聽見身後馬蹄陣陣,想必是使團和金吾衛都追上來了,沈松正愁着,一輛馬車猛地在他們面前停下。
“快上車!”一隻白淨的手撩開簾子,崔竹生難得沒穿他最鐘愛的白色,反倒換上了一身暗藍色,襯得他格外病恹恹的。
沈松又驚又喜:“崔竹生!”他不是在江州嗎,怎麼提前回長安了?
“嗯。”崔竹生笑着應道,“去書院。”
車夫帶着他們拐進小巷,徹底将追兵甩在了後面。
……
又回到西院,崔竹生提前布置好了一切,爐子上正烤着橘子、柿子、紅棗、桂圓一類的果子,桂花酒在缽子裡溫着,連他們的吊床都鋪上了厚毯子。
“你哥哥還會找你麼?”沈松剛坐下,崔竹生就不知從哪拿來了披風,将沈松裹得嚴嚴實實,“哎呀,我熱!”
“披好。”崔竹生正色道。
“不會,聯姻的事沒什麼人知道,再說了這是在長安,胡國的使團沒幾日便得離開了,他沒時間找我。”巴哈爾從懷裡掏出一份帛書,想也沒想就扔進爐子裡, “讓那什麼布契部落和鬼成親去吧!”
“這就是那婚書?”沈松問道。
“沒錯,因為我不肯蓋私印,我哥才一直把我關着,好在我機靈,提前把這鬼東西偷出來了。”巴哈爾頓了頓,不自在地沖着元浩道,“那個,我爽約了,對不住啊。”
“沒事。”元浩深深看了巴哈爾一眼,沉默地喝了口酒。自從一行人到了書院,元浩便悶悶不樂的,獨自一人坐在一邊。
沈松見元浩這樣,看了眼崔竹生,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崔竹生隻是笑着摸了摸沈松的腦袋。
“金吾衛會不會找過來?”巴哈爾問。
“他們不敢。”崔竹生淡淡道,“這段時間我們還沒有好好聚過,放寬心吧。”
“那我就不客氣啦!”沈松伸手就想抓橘子,崔竹生先一步拿木夾夾進了沈松面前的小盤子裡。
“你要是想燙到手,你就再往前伸點兒。”崔竹生拿手帕托着橘子,細細将皮剝了,才又放進沈松碗裡,“切莫貪食。”
“哎喲喂,真是沒眼看。”巴哈爾拿起酒壺,走到一直沉默的元浩身邊坐下,“謝謝你啊,要不是你發現,我這會兒還被我哥關着呢。”
元浩看了眼巴哈爾,便直直地躺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不想和布契部落成親……那你想成親嗎?”
“啊?”巴哈爾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的意思是,胡虞之盟結束,你想做什麼?回胡國?還是……别的。”
巴哈爾愣住。
是啊,回胡國的話,他們四個也許此生都不能再聚了。
“難道你在這血海深仇的地方待出感情了?”
哥哥的話如霹靂般不由分說地紮進巴哈爾的腦海裡。
可是阿爸阿媽都老了,他們已經等了她太久太久。
“如果你要成親的話……”元浩坐起身,灌了自己大半壺酒,“能不能選我,我可以跟你回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