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夫人雖無大礙,但還在昏睡中,眼見天色越來越晚,嬷嬷壯着膽子與肅染道,“小公子,老夫人如今這樣,一時半會該是醒不來,是否先回府?”
肅染看了眼窗外天色,是不早了,宮裡雖什麼都有,但總歸沒有府裡舒适,“你照看好祖母,我去見皇上”
嬷嬷應聲是,目送小公子離去後,立馬給老夫人收拾起來,總不能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老夫人也是可憐人,這麼多年也沒放過她自己,這京城就不該來,那些過去就該埋在土裡,幸好,是小公子,要是侯爺或者大公子的話,老夫人以後的日子怕是很難過。
小德子是安長福留下伺候肅染他們的,此刻正領着肅染去正殿,他呢是盡一個奴才的本分,恭順有禮的提醒道,“小公子您慢些,有門檻,您慢些的,奴才扶您過去?”
“閉嘴”肅染一腳踹了過去,誰都沒有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居然這麼有力,小德子被踹飛了,但也顧不得疼,爬起來後就磕頭求饒。
要是宮外,肅染真的會動手弄死這個聒噪的奴才,但這是宮裡,他也清醒的很,“帶好你的路别再多嘴”
一個五歲的孩子說出的話都帶着陰森之氣,小德子哪還敢說話,趕緊爬起來帶路,到了正殿外讓人進去通報,出來的是安長福,“小公子,請”
安長福是個人精,怎麼可能沒看到小德子那一身狼藉,他給小德子一個眼神,至于小德子能不能看懂就與他無關了,小聰明是該有,但不能太過,那烏糟糟的衣衫也該換下了。
成淵殿還是那個成淵殿,但肅染的心境卻有了很大的改變,小小人兒每踏入一步,眼神就越堅定,到了禦前,一個垂眸,掩蓋住所有,恭敬的行禮,“多謝皇上賜太醫為臣祖母醫治,祖母已醒,臣就不再叨擾,今日是臣之錯,送完祖母後,臣自會來領罰”
嶺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的小魔頭肅染能如此恭敬的對一個人,還主動受罰,說出去嶺南人根本不會信,一個連父兄都能随意打罵之人怎麼可能會對其他人俯首,可到了京城的肅染在第一次面聖就很是乖巧有禮,他崇拜強者,向往強者,也渴望成為強者,景墨塵是他追尋的方向,更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标。
誰人不幕強呢,但不同的人感受的強是不一樣的,對于肅染而言,不是考取功名,不是戰場厮殺,更不是憐憫衆生,對于他來說,真正的強者是掌控全局,運籌帷幄,殺伐果斷,景墨塵的種種讓他欽佩,也讓他羨慕,也讓他向往,也讓他知道了他自己所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但經此一役,他很清楚的知道如今的他做不了什麼,低頭是屈辱,也是動力,他會永遠記住。
景墨塵沒有過問任何,很平靜的喚了安長福,“找人送嶺南侯府的人回去”
“是”安長福領了旨意,走到肅染的身前,“小公子,請”
肅染看了一眼已經拿起奏折的皇上,轉身離開,安長福跟上,心裡還在琢磨着這一連串讓人摸不着頭腦的事。
陡然的靜,讓人不安,豐慶壽下意識的張大嘴了,他喘不過氣了,都走了,隻剩他了,皇上會如何處置自己呢,他是一點底都沒有,更不敢開口求饒,隻盼皇上能留他一命。
沒一會,安長福回來了,“主子,嶺南侯府的人都已出宮,老奴讓張全跟着侍衛營的人一起護送”
景墨塵沒說什麼,安長福退到一旁侯着,一刻後,又去茶房給皇上換了茶。
又過了一刻,景墨塵放下手中的筆和折子,端起一旁的茶碗,用了幾口放下,“豐大人渴嗎”
豐慶壽哪敢說渴,“多謝皇上挂念,臣無礙”
哎呦,這嗓子,這一頭的冷汗,還硬撐呢,安長福腹诽着,這祭酒也是倒黴,偏偏是向府,偏偏牽扯到了姑娘,最慘的是,主子與姑娘之間還出了事,真是禍不單行啊。
“既然無礙,說說吧”景墨塵神色依然,但豐慶壽哪敢放松啊,忙磕頭,“是臣失職,沒有管好國子監,讓皇上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