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太子輕笑了一聲,“你沒見過我,是怎麼認出我的?”
鄭恩光腦子一頓,心想壞了。
他是自投羅網讓太子的人抓來的,壓根沒考慮到這裡的人從來沒有暴露過自己的身份。
他先是心虛地垂眼往地面,在腦裡篩選着無數個理由,企圖找到最合理的一個,無果。于是他忍不住偷偷往上一瞥,正巧對上了太子那張溫良無害的臉。
太子殿下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他身前,俯下身看着他。面帶着平和的微笑。
鄭恩光一時鬼迷心竅,再加上太子殿下身後就有一張兇惡無比的臉作對比,他下意識覺得太子會比手下寬容大度得多。
他于是哆哆嗦嗦回答:“殿下……殿下身上有真龍之氣!草民一望見殿下,便立馬認出……啊哎喲!”
說話間,李習璟已站直了身體,一腳抵在鄭恩光左肩,将他踹翻在地。
鄭恩光感到背部一陣生疼,他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伏在地上。
不曾想太子又把腳踩在他右肩,這一次卻不是掀翻他,而是往下壓,壓得他骨頭痛到一種不能忍受的地步。
鄭恩光慘叫了一聲,太子的聲音溫潤中帶着一絲狠厲,在鄭恩光耳邊響起——“你說你認識沈瑛?”
感受到那股壓力從身上移開,鄭恩光忙回答:“是,小人……小人認識沈瑛。”
“說說。”
“死去的劉尚淳,也是未來人,我與沈瑛是通過他認識的。但我們不是很熟,隻是見過面而已!他甚至可能不記得我。不過我不太喜歡他,我聽說……聽說他……聽說他不太想回去。”
“繼續說。”
“劉尚淳一直強硬地主張要回去,兩人一直有矛盾,所以也沒有走太近。原因就是這個過程沈瑛一直搖擺不定,既沒有說一定要回去,也沒有說一定要留下來……”
起源于那封鬧到皇帝面前的信麼?太子想。
“想必呈上去的那信是假的了?”
“什麼信?”鄭恩光懵懂地看着他。
太子:“你認識李習越。”
鄭恩光眼裡又流出一絲茫然,“不認識啊殿下。”
“我沒在問你話。”李習璟在得出“又是李習越搞的鬼”這一結論後,突然對盤問他失去了興趣。
至于他所說的那個千年後的“未來”,厲莘已經讓人從他嘴裡扒了幾輪了,整理好送到了太子案前。
可以無視距離随時聯系人的魔盒、可以載人的巨大假鳥、留存聲音和圖像的東西……光是文字描述就能感受到那個時間的新奇與美麗。
沈瑛來自那樣的仙境一般的未來,怎麼可能搖擺不定?鄭恩光必定還有什麼沒講,可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他隻說自己來這裡太久,很多東西已經遺忘了。
隻有一點太子無法理解,那就是他們那裡沒有王朝,講究人人平等。
那樣不就失禮了麼,天子與庶民豈可等重?
李習璟想:況且沒有王朝,國家如何運行?
“也罷,讓他回去吧。”
鄭恩光不敢置信地望向剛剛踹了自己一腳的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磕頭道謝:“殿下聖明!殿下聖明!”
他跌撞着奔向門口,一個踉跄磕到了門檻,一雙有力的手将他扶起。
鄭恩光擡頭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太子殿下。
“小心一點,”李習璟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呀,通風報信可不能太慢。”
“三哥有什麼想說的,不妨自己與我說,自家兄弟,何必找一個中間人。”
“太子是這樣跟你說的?”李習越翹起來二郎腿,撐着頭看向鄭恩光。
剛剛複述了一遍太子的話的鄭恩光點了點頭,“李哥,我……我一不小心就……”
“你太蠢了,被他看出破綻很正常。”李習越一幅早有預料的表情,讓鄭恩光松了口氣。
他小心翼翼問:“那您之前答應我的……”
李習越一笑,站起來走到鄭恩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放心。”
鄭恩光也笑了笑,聽見李習越低笑着:“大魚咬餌了…”
鄭恩光一邊陪翼王笑着,一邊在心裡向沈瑛道了聲歉,他根本沒見過沈瑛。可是沒辦法,他得靠翼王才能救下小水。翼王讓他說什麼做什麼,他必定要照做。
沈瑛啊沈瑛,你就當為了别人的幸福貢獻點力量吧,反正我聽說你不是很善良麼。再說了,不過三兩句假話,能産生多大影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