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人都到了頂樓,比如刀無影就在二樓徘徊。隻可惜這樓裡的寶貝都存放在櫃子裡,不知道如何打開機關,除了瞎轉悠之外,就隻能盯着這些個古樸的櫃子發呆。刀無影在察覺到雲初霁他們上來後,立刻回到樓梯上,做出爬樓爬的慢的樣子。他一向識時務,方才經過的張漁他可以不管,但眼前的幾位他卻不能不在乎。
奕歌不喜歡這人,看到他這副舉動,故意說道:“刀大俠怎麼比别人慢了這麼多?可是不習慣爬樓。這不會武功的都上去了,刀大俠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示弱啊。”
刀無影自然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嘲諷之意,但他不想承認方才停留在二樓的行徑,隻能含糊應下,吃了這個悶虧,再看奕歌是和雲初霁一起走的,當即明白他這是在給雲初霁出氣,心裡也狠狠地給雲初霁和奕歌都記上了一筆。雲初霁自然不會想到,有人會因為奕歌的一句話記恨自己,不過想來以她的性子即使知道了,也不會過多在意。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頂樓。鄭淼跪在地上,對着鄭塗的屍體放聲大哭。鄭炎和丁翀二人雖沒有哭泣,但也神色哀傷。葛桑一看到雲初霁,立刻指着她叫道:“是你殺的!”
雲初霁适時地露出驚訝之色,道:“葛大俠何出此言?我與鄭莊主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
連舜突然開口道:“隻是老五的猜測,畢竟我們這些人中,隻有你能上來。”
奕歌向前一步,解釋道:“連大俠誤會了,鈴聲響起時,我與雲姑娘一直待在一起。再此之前,她則和花公子一起賞花。所以,她并沒有作案的時間。”
花滿樓跟着點了點頭。
不等連舜開口,鄭炎突然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借着進樓開門的機會,殺了我爹。你第一次登樓時明明好好的,卻莫名墜下,實在讓人奇怪。”
聽到這番言論,雲初霁突然覺得好笑。她承認自己上樓的目的并不單純,但這些人不僅不道謝,反而将矛頭全部指向她的樣子,也實在是過于虛僞。她想了想,回答:“鄭少莊主,我想你已經檢查過了,鄭莊主身上并無外傷。試問我如何隔着那麼遠,還能打中鄭莊主的同時不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傷痕?而且我也解釋過了,我是因為鄭莊主的表情太過吓人,才沒能維持身形的。當時大家可都瞧見了,我是差點沒命。再怎麼說,我也犯不着殺個人還賭上自己的命吧。”
當時的情景的确危險至極,但凡再慢上一絲,物華樓前便要再多一個冤魂,衆人當即對她這份說辭信服了幾分。但鄭炎仍舊一臉嚴肅,似乎認定了自己的懷疑,繼續道:“可你第二次上樓後,停留了很長時間。又是為何?”
雲初霁解釋道:“我想沒有哪個人看到鄭莊主這副神情還能鎮定自若吧。更别說我是一個剛收了驚吓的女孩子,當然還是會害怕啊。我可是過了好久才克服了心中的恐懼,能夠走動的。況且,你别忘了,這鈴聲可是在我們到達之前已經響起來的。”
鄭炎說道:“那是因為你還有一個同謀。”
“同謀?”雲初霁臉色露出一抹嘲笑,“那請問同謀在哪?我想鄭少莊主比我清楚,這樓裡根本無法藏人。而且我相信,在上來的途中,肯定也有人檢查過了。”
鄭炎看向丁翀,對方輕輕點了點頭。雲初霁見狀繼續說:“方才你們上來時,我們幾人耽擱了些時間。所以你們到頂樓時,我們還在樓外。若是鄭少莊主擔心有人是趁所有人上去的這個時間,從外面溜下來,不如問問那幾位有沒有見到什麼異常。”
雲初霁現在明白齊康之所以留在最後,便是想到了這個可能。
果然,齊康開口道:“我當時一直盯着露台,沒有看到任何人出來。”他的聲音清冷,沒有摻雜絲毫情緒。
鄭炎的臉上終于閃過一絲疑惑,追問道:“那你覺得鈴聲為何會響,難不成是我爹弄的?說到最後,他似乎也感覺有些荒唐。
“不錯。”在衆人的疑惑中,雲初霁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分析,“鄭莊主在整理自己的東西時,不知看到了什麼,受到了驚吓,繼而引發了心悸。但他藥瓶裡的藥已經吃完了,所以擲出藥瓶觸發機關,以此呼救。地上的藥瓶碎片可以證實我這一猜測。鄭莊主之所以坐在地上,也是知道這裡不會被毒針波及。我想他是相信鄭少莊主會用炸藥炸開大門,才選擇了這個方法。可惜他的計劃雖好,我們的行動卻慢了,因此沒能及時救下他。”
這一番推論有理有據,衆人紛紛點頭。鄭炎也算個人物,明白自己的錯誤之後,即刻向雲初霁緻歉。
誤會解除,雲初霁也大方地擺了擺手,不再多争執。
再之後便是收斂屍身的事宜,這些事外人不好插手,丁翀領命将其餘人等請了出去,并拿回了雲初霁手中的鑰匙。他們當真謹慎得很,等将所有人都送出樓後,才返回關閉了機關。
鈴聲終于停歇,夜晚也終于恢複了它本來的甯靜。蓮夫人甩甩頭,舒了口氣說:“終于不吵了。”
雲初霁根本沒有管那鈴聲,她的注意力一直在連舜和葛桑身上,時刻留意着他們的神情。但自從開始的懷疑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互相之間也沒有言語上和眼神上的交流,一直低頭若有所思。不過,雲初霁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們倆絕對知道内情。
看着這幾人遠去的身影,雲初霁很想沖過去立即問個清楚。可此時的她心裡亂的很,猶如在一團亂麻中找不到任何頭緒。現在貿然前去問詢,說不定反容易進了對方的陷阱,還需思慮妥當為好。
便在她想得認真的時候,奕歌突然湊到她的耳邊,小聲抱怨道:“這鄭家人未免太過分,姑娘好心幫忙,他們反倒污蔑你。也虧姑娘機敏,才能自證清白。”
雲初霁收回越飄越遠的思緒,回答道:“畢竟我是唯一能上去的人。若是換位思考,我是鄭炎的話,也會懷疑我自己的。”
奕歌拱手贊道:“姑娘大氣,叫奕歌折服。”
雲初霁不想再跟這個意外惹上的麻煩過多糾纏,笑道:“公子言重了。更深露重,公子該早些休息才是。告辭。”
前方,花滿樓走得很慢,像在等她。雲初霁心中一暖,與奕歌作别後,追上了花滿樓,與他并肩而行。
身後,奕歌緊緊地看着雲初霁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壞笑,道:“有趣,真是一個值得挑戰的姑娘。”
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