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初霁再次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一間很黑的房間的地上。這間房子比之前所有的都要暗，連目力極佳的她也什麼都看不清。不過她可以肯定，這裡一定還在地下密室之中，說不定就是甬道後用于交易的那間房。

即使看不見，但是她能感受到身邊還有兩個微弱的呼吸聲。因為迷藥的效果，她依舊全身無力，可一想到花滿樓就在身側，雲初霁又突然覺得安心了許多。同時，她還能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存在，就在她的正前方，離他們三個不算太遠。那人呼吸聲有些粗重，絕不會是精通暗殺的玄墨閣刺客齊康，那隻能是葛桑。

“既然醒了，就别裝睡了。”果然是葛桑那略有些粗啞的聲音。

“你是誰？”在迷藥的作用下，烏木正的聲音很沒有精神，“為什麼暗算我們？”

葛桑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花滿樓輕聲說：“他是葛桑。”他的聲音也很虛弱。

“原來是你！”烏木正質問依舊無力，“你果然是影子刀！你知道我們開始懷疑你，所以要殺我們滅口。”

葛桑笑道：“影子刀？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他。”

烏木正怒道：“那你幹嘛襲擊我們，你到底要做什麼？”

葛桑道：“我需要有人做一個選擇。現在有兩碗毒藥在你們面前，你們可以選擇哪兩個喝，剩下的那個，我會放他出去。”

烏木正斷然拒絕道：“我才不要做這種選擇。”

“沒讓你選。”葛桑清了清嗓子，“雲初霁，你來選，誰死？誰活。”

雲初霁早猜到他針對的是自己，沒有絲毫慌亂，冷靜地說：“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葛桑回答：“你知道的。或者，我可以先幫你選一下。”話音未落，他已經取走其中一隻碗，片刻後，他出現在了烏木正旁邊。烏木正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他頂着下巴，被迫喝下那碗毒藥。

雲初霁能察覺到幾次行動之後，葛桑的呼吸聲粗重了一些。可見這一番動作，着實耗費了他不少體力。她相信，若不是受這迷藥影響，她能瞬間将此人斬殺。可是她現在掙紮了許久，也隻是讓自己坐了起來而已。

那一碗毒藥下肚之後，烏木正猛地開始劇烈地咳嗽，而後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摔倒在地，再也沒有了生息。

葛桑随手将手中的空碗摔在地上。

碗破裂的聲音與烏木正倒地的聲音同時響起，回蕩在這個空檔的房間，更添一抹殺意。

葛桑低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做好選擇了嗎？”

雲初霁發出一聲冷笑，不屑地說：“選擇什麼？反正……”

葛桑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因為你活着，我就會告訴你當年的真相。”

雲初霁身體猛地一怔。真相，這個讓鄭塗驚吓緻死，讓連舜語焉不詳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她的确迫切地想要知道，但是真的要為了一個真相，為了自己能活命，就……

耳邊傳來花滿樓虛弱但溫柔中透着堅定的聲音：“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不怨你。”

雲初霁側過頭，雖然在這絕對的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清，但是她感覺到他的臉龐，感覺到他溫柔的笑容。雲初霁緩緩地站起身慢慢走過去，拿起毒藥。

這藥聞起來有些香甜，應該不苦。

雲初霁将渾身的力氣放在胳膊和手上，小心而又仔細的端着藥碗慢慢移動。

葛桑的聲音适時響起，其中有種說不出的開心與快意：“對，就是這樣，慢點。漏了一滴，死的就慢，就會更痛苦一些。”

雲初霁沒有說話，她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手中的碗上，或者說她是強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藥碗之上，從而讓自己的心沒那麼顫抖。

隻可惜，再短的路，終有走完的時候。

雲初霁停下腳步，慢慢俯下身，将碗遞了過去。

“好。”花滿樓的聲音依舊那麼溫柔，聽不出一絲抱怨。仿佛接過去的不是毒藥，而是佳釀。既然是佳釀，自然應該一飲而盡。所以，花滿樓舉起碗，仰頭一飲而盡。很快，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朦朦胧胧地聽到了一聲對不起，之後便陷入了徹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