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連沂的強烈要求,連舜定在了第七日出殡。一同出殡的還有葛桑,天氣炎熱,他的屍身已經不能再留了。
為了兩位長輩能走得體面,華子屹十分舍得花錢,專門請了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的人馬擡着兩口棺材從華家出發,引的不少人駐足圍觀。尤其是那圍着滿滿當當一圈釘子的棺材,更是引發了不少讨論。有好事者幹脆直接跟在了送葬隊伍後面。
更多的還是連、華二家這些年在江湖中有些交情的朋友。不過這些人臉色都不太好,這也難怪,雖說有人見到了紅衣女子,但是他們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機敏些的選擇盯住花滿樓,卻同樣一無所獲。
紙錢飄飄蕩蕩,撒滿了送葬隊經過的所有地面。盛滿紙錢的袋子陸陸續續地空了好幾個,但有一個始終沒人動過。
或許是急着下葬,墓地都就近選在了城外某處。那裡不算什麼風水寶地,而且還有幾座無主空墳。當衆人到達時,心中皆是一驚,不明白為何會選這麼一個地方。但跟在人群後的雲初霁卻是清楚得很,連沂隻想着盡快安葬連舜,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一切準備就緒,隻等棺材入土。華子屹和連沂凝視着棺材,默默地與兩位親人做着最後的告别。
“兩位放心,我們一定會抓住兇手!”
說話的人乃是程萬戰。此人自稱是隋唐英雄程咬金之後,善用的兵器是他身後背着的宣花斧。這柄宣花斧據說是依照程咬金那柄打造,重約六十五斤,比那柄還重一斤。可是程萬戰連三闆斧的底子也沒有,饒是這樣,他依舊憑借着自己天生神力,加上毫無章法的打法打的對手防不勝防,也闖出了一番名聲。
據說,程萬戰曾是蓮夫人嫁人前的衆多追求者之一,但蓮夫人一直看不上他,總對他愛答不理。或許正因如此,連舜認識他後,與他的關系還算不錯。
“都不知道兇手是誰,何來的抓到兇手?”
伴随着說話聲,一襲紅色身影飄然落到衆人之前,正是雲初霁。
所有人立刻如臨大敵,同時警戒起來。雲初霁面色如常,甚至嘴角還挂着淡淡的笑意,說道:“諸位不需擔心,我若真想出手,就不會特意現身。”
連沂喝道:“你來做什麼?”
雲初霁答道:“當然是找到殺害連舜的真兇。”
程萬戰雙手持斧,嘲笑道:“當真是賊喊抓賊。你就是兇手,還來辦什麼好人!”
“非也,非也。諸位找了我這麼久,應該也知道當日情況。在華夫人找我之前,我一直待在客棧,如何能得知連舜房裡空無一人。”
人群中有人反駁道:“以你的本事,誰能攔得住你。”
“既然是這樣,幾日之前拜訪的時候我就有機會動手,為何還要等上幾天?”
這話可謂是有理有據,一時間再沒人提出反駁。程萬戰張了張嘴,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那你如何解釋插在胸口上的飛镖。”
“那飛镖常見的很,如何證明是我的。況且連舜的死因并非飛镖。”
說罷,雲初霁突然移動到程萬戰身邊,在程萬戰手腕輕輕一點。程萬戰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雙手一輕,斧頭竟然不知不覺間落到了雲初霁手中。其餘人等不知她要做什麼,立刻握緊武器拉遠距離,生怕下一個被奪武器的就是他們。
其實雲初霁到沒有想太多,隻是覺得這斧頭合适而已,看程萬戰拿的輕松,也沒覺得有多重。誰知剛入手,便出乎意料地手上一沉,差點沒抓住。好在她内力深厚,很快穩住身形,沒叫其他人看出破綻。握住手中沉甸甸的斧頭。她不由地多看了程萬戰一眼,能輕松揮舞這把重斧的人想必不簡單。
雲初霁稍微适應了斧頭的重量,提着它來到棺材前,一斧頭劈了下去。誰知斧頭太重,她沒掌握好力道,隻将棺材劈出一條裂縫。她又拎起斧頭,再度劈下。繞是釘了那麼多釘子也無法阻攔鋒利的斧刃,棺材瞬間被砍下一角。斷面處有幾枚釘子崩出落在地面上,還有幾枚仍頑強地插在木闆裡,卻也因力道崩得東倒西歪,露出尖銳的釘頭。
說時遲那時快。雲初霁奪斧、劈砍不過幾瞬,衆人還在防備後招,棺材已被破壞。
程萬戰已經因武器被奪而臉上挂不住,再看棺材還是被自己武器破壞的,更是惱羞成怒,喝道:“姑娘連死人都不放過,未免欺人太甚!”
雲初霁毫不在意他是否生氣,依舊從容地走到程萬戰面前,将斧柄遞向他,說道:“你不是要抓兇手嗎?何不去看看連舜的屍體?若我沒猜錯,他的耳後青黑,這是中毒而死的症狀。”
程萬戰半信半疑地接過宣花斧,便往棺材走去。連沂突然出現攔住了他的去路。她盯着程萬戰,目露兇光,道:“我爹需要休息!”
若平時,程萬戰或許就退開了,但此時這麼多人看着,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退。他直視連沂,一臉正氣地說:“隻有找到真兇,連前輩才能真正安息。”
連沂當然一步不讓,程萬戰也不肯退卻,兩人一時僵持在了原地。
“沂兒,程兄弟沒說錯,找不到兇手,嶽父是無法安息的。你讓開吧。”最終還是華子屹的話讓連沂妥協,退到了一邊。
程萬戰走到棺材前,俯身翻來連舜的耳朵,立刻驚叫道:“果然是青黑色的。”
還有人不信,上前查看,都确認耳後的确是青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