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無聲的鬥争,除了肉與肉之間的觸碰聲,衣服與床墊間的摩擦聲,就隻有身體被擊中後的嗚咽聲了。
滴……滴答……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身體裡一些不被神經末梢控制的水分逐漸從眼睛裡流出,順着臉龐慢慢滑置下巴,再滴到身下人的臉上,混合着對方的眼淚,最終流進了枕頭。
雙方都停下了無用的鬥毆。
“……我,發現我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喜歡排球。”幸郎開口了,一開口就是重磅。
“什麼啊,你才知道嗎。”鈴木把頭埋進幸郎的脖頸,發出來的聲音都給人一種悶悶的感覺,這種事他早就知道了,隻不過沒想到幸郎會這麼快發現。
還以為會在上高中後才發現來着。
“比賽輸了的那一天,我覺得都是因為自己才會輸,為了懲罰沒用的自己,就用手摩擦岩石。”
“你還真是小心眼啊。”鈴木伸出左手抓住幸郎的右手,與其十指相扣。
“不出意外,我以後可能根本不會去從事有關排球的行業。”
“哦。”
“你呢,你現在喜歡上排球了嗎?”
“不知道。”
“那你又是為什麼哭呢?”
“……比賽輸了。”
幸郎一隻手抱住身上的鈴木,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找安慰的喪家犬,原來有兩隻啊。”
“你才是喪家犬……這次我隻是大意了,下次一定會赢回來的。”
“嗯,我知道……話說你可以從我身上下來了嗎?你真的很重哎。”
“……”鈴木沉默了,身子一轉就倒在了幸郎的床鋪上,抓起被子就往身上蓋:“睡覺。”
看着鈴木這幅‘爺今天就是要在這床鋪上睡覺,誰來都沒用’的架勢,放棄踢走他的想法,幸郎也隻能抓起被子多餘的地方蓋自己身上睡覺。
日本八月份的天氣并不溫暖,為了保暖他們挨的很近,近到很清楚的就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認識那麼久,借宿那麼多次,鈴木這還是第一次跟幸郎躺一張床鋪上。
跟自己平時跟福永睡一起的感覺不太一樣,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兩個人都是正面朝上的動作也太規矩了,鈴木睡覺都是比較喜歡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的那種,跟福永睡覺也一樣,一下子變這麼規矩的睡姿真的怪不習慣的。
就睡覺時稍微動一下,幸郎應該不會介意的吧?鈴木悄咪咪的想。
淅淅瀝瀝的聲音在房間内傳開。
感受着身邊的動靜,幸郎盡可能的不讓自己做出什麼過激反應。
剛打了一架,再打就沒意思了。
但還不等他反應,一雙手就抓住了他的整個左手臂,并抱了起來。
“!”他趕緊往旁邊看,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見有一團黑色毛絨絨的物體正蹭着他的肩膀。
小孩子麼他,腦補了一下鈴木蜷縮着身體靠在他左臂上的畫面。
畫面很美好,但是……
雖然鈴木長得是好看,但隻要一想到對方比他還高三厘米,力氣比他還大,突如其來的心動就這麼沒了。
幸郎露出的微微有點嫌棄的表情,可惜沒人看得到。
“你是不是在想我壞事?”旁邊的鈴木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擡起頭碰巧直接跟幸郎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猝不及防,鈴木說話時吐出來的熱氣噴在了幸郎臉上,兩人現在連呼吸時的動靜都變得那麼明顯,但他們此時才發現,自己跟對方離得好像都太近了。
而且從對方看着自己的視線裡,怎麼都有種奇怪的情緒包含在其中。
鈴木趕緊松開抱着幸郎胳膊的手,剛才那下把他也吓到了。
算了,不讓抱就不讓抱把,他自己一個人縮着也無所謂。
“喂。”但這次輪到幸郎抓着鈴木的手不放了:“你幹什麼啊。”
“啊?”鈴木沒聽懂他的話,以為是在質問剛才的動作:“我,我沒幹什麼啊。”
“……”幸郎沉默,被窩裡他和鈴木的手相互交換着體溫,剛才鈴木松開後的動作讓本來密不透風的被子出現了一條裂縫。
那條縫來自他和鈴木之間的那道距離,被子無法将那邊蓋住。
而被子外的冷空氣就這麼從裂縫中灌進了被子裡。
好冷,幸郎突然就不想鈴木松開了。
“要抱就抱,别給我亂動。”他說着說着就松開了抓着鈴木的手。
鈴木有點遲疑,但或許是他和幸郎間的那個縫隙也讓他覺得有些冷,沒過多久他的動作就變成了原來那幅模樣。
抱着對方的左手臂,卷縮着身體靠在對方的肩膀上。
嗯,暖和多了。
他們已經鬧了很久了,房間裡有鬧鐘,但誰也不知道此時有多晚,當一切安定下來,原本亢奮的精神一下子變得跟□□一樣疲憊不堪。
鈴木抱着懷裡的手臂,蹭了蹭,沒多久就仰止不住困意的睡着了。
像貓一樣
這個是幸郎睡着前的最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