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如果這件事沒有今天解決而拖到明天的話，整個過程他一定會失去什麼的吧。

難以啟齒的歉意，自己原來那麼懦弱的麼。

為什麼不說呢，門對面的不是别人，是京治啊。

鈴木站在赤葦家門前，他沒走，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但他能感受到，門内的赤葦也沒有走，就在玄關處坐着。

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

上牙死死咬着下嘴唇，喉嚨裡彌漫着一股鐵鏽味。

等好不容易擡起手來想去摁門鈴，結果怎麼都摁不下去。

心一橫，索性一頭撞到了門上。

碰一一一！

這一聲屬實把門内的赤葦吓到了，本以為這麼久了鈴木也該走了，盡管沒聽到腳步聲，他内心還保有着不易察覺的期待。

赤葦打開貓眼，視線範圍内是被點亮的聲控燈跟貓眼下的黑色頭發。

“京治……開門……”鈴木的聲音低沉，他知道門内的赤葦一定聽得見。

是的，門内的赤葦的确聽見了，他驚訝着鈴木還沒有走。

以及驚喜着鈴木還沒有走。

赤葦打開門，他想看看鈴木頭怎麼樣了，拿頭撞鐵門還是太胡鬧了，剛才聲音那麼響。

但在他剛打開一條縫的時候，門又被外面的鈴木抵住了。

“這……這樣就好！”鈴木說的有點急促，他現在有話必須當面跟赤葦講清，但他又不敢看對方。

“我，我喜歡京治！”開口暴擊。

門對面的赤葦心咯噔了一下，理性告訴他鈴木的“喜歡”跟他想的“喜歡”百分百不是一個意思，但是感性還是忍不住在内心狂喜。

他開始慶幸鈴木沒讓他把門全打開，不然到時候他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的。

要是被鈴木看到就糟了。

“京治，那，那個……”害羞到尾音都變奇怪了，在赤葦看不見的地方，鈴木滿臉通紅，他覺得他快不行了，好想逃跑。

接着鈴木為了讓自己振作起來，他扶着鐵門又把頭往上撞了一下。

碰一一一！巨大的聲響回蕩在公寓走廊，離生源地最近的兩人都覺得震耳欲聾。

“香取！？”感受到門再一次的震動，巨大的聲響讓擔心鈴木的赤葦還是擠開門從中裡面沖了出來。

“啊，啊啊啊！京治不是說好不出來的麼！”鈴木捂着自己的額頭，剛撞過鐵門的他現在隻感覺暈乎乎的，但還是轉過頭不敢看赤葦。

“我從沒說過那種事，快把臉轉過來給我看看你的頭。”赤葦看到這樣的鈴木開始有些生氣，一上手就抓住了鈴木的手腕

“我不要！”鈴木想甩開赤葦，但他手上還有一袋橙子，又怕打到對方，最後隻能兩隻手被抵到牆上，頭扭到一邊不敢看赤葦。

這什麼情況啊！鈴木内心咆哮道。

明明是想跟赤葦好好說明自己需要他，一點都沒覺得對方不好的，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香取，把臉轉過來。”赤葦絲毫沒覺得這樣不妥，語氣比起請求更像是命令。

他并不是毫無攻擊性的。

鈴木閉着眼顫巍巍的轉過頭來，他突然懷疑這樣的赤葦真的會需要自己的解釋麼。

“紅了。”赤葦望着鈴木額頭上出現的明顯紅色，不自覺的發現不隻是額頭，包括臉跟嘴巴也好紅。

嗯？臉跟嘴巴好紅？

赤葦這時好像才意識到動作的不對。

身高比鈴木稍微矮點的他兩隻手同時握住鈴木的兩個手腕并抵在牆上，語氣嚴肅的讓臉紅的鈴木轉過頭來。

糟糕，平時管鈴木管習慣了，一不小心忘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走廊上的紅柿子一下子變成了兩個。

“……要不要在我家塗完藥再回去？”

“……嗯？嗯嗯嗯！”

說奇妙也好，或許這就是生活，兩小時前赤葦還一個人坐在公園裡的秋千上默默發洩，兩小時後他就在站在家裡給鈴木塗起藥來了。

當然其中不能忽略這短短兩小時對比起來在赤葦跟鈴木的心中可能比一年還長。

赤葦小心的用棉簽沾着活血化瘀的藥物塗在鈴木額頭上，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鈴木兩次撞門力度真的一次比一次大，頭上的紅腫看起來是那麼礙眼，他剛才真的被吓到了。

有必要嗎，為了跟他說話。

這時，坐着的鈴木扯住了赤葦的衣角。

等赤葦疑惑的看過去，他與紫色的海洋對視起來。

“很有必要。”鈴木肯定的說道。

他腦袋還是暈乎乎的，但内心卻異常冷靜，事實證明拿頭撞門果然可以緩解緊張焦慮等部分失控情緒。

“如果現在不這樣的話，感覺會……錯什麼什麼？”鈴木用力搖了搖頭，他腦袋現在有點不太清楚，是撞了門的後遺症嗎。

“感覺會……錯過很重要的東西……”他想起來了：“會錯過京治！”

“……”赤葦沒說什麼，他躲避着對方的視線，繼續手上的動作：“不會錯過我的，我又不會搬家或者轉校。”

“不是這樣的！是，是……”鈴木努力掙脫内心的那道坎：“明明沒有人做錯但我那瞬間卻把失敗強加在京治身上也太過分了！”

“京治作為二傳手的能力是不可質疑的厲害！”

“我很開心給我托球的是京治！”

他說出來了，他真的說出來了！媽呀緊張死了！心髒跳的好快啊啊啊啊！看看京治是什麼反應。

鈴木說完話一臉緊張而又期待的看向赤葦。

赤葦·面無表情·塗藥·京治

唉？

什麼反應都沒有！？

鈴木失望的低下頭，反思是自己哪裡說錯了麼，還是因為說太晚了？

但無論他怎麼想，赤葦也隻是安靜的把藥塗完，收拾好用掉的棉簽，把鈴木額前的碎發用發夾固定在腦後，讓其不要碰到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