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震耳欲聾的發球聲從身後響起，頓時就把還在想事情的矢巾給吓了一跳。

啪一一一！！！

略帶洩憤意味的排球，被暴力的擊打在地，完全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

0：1

鈴木所在的隊伍先得一分。

"哦哦哦哦！真的好厲害。"

"剛才那球，比及川前輩的還要快吧。"

"是大力跳發啊，聲音也好響，要把地闆砸裂了！從近距離觀看，感覺好像比牛島的還要厲害。"

"這就是全國的實力啊！"

排球館内頓時響起了衆人的驚歎，那種直觀可見的強大，沒有辜負全國冠軍的稱号，鈴木确實讓他們看到了驚人的實力。

不過比起作為旁觀者的觀衆，最直面認識到這種力量的，果然還是站在鈴木對面的對手們啊。

被鈴木的發球，落地彈起後直接擦臉的照島，此時也是一臉空白。

他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那是人類撞見威脅時的應激反應。照島此時還在維持着準備姿勢，手腳完全沒有跟随他的大腦行動，當他看見那顆球的軌迹時，就已經聽見球和地闆接觸的炸裂聲了。

'完全動不了啊。' 這是他最直接的感受，那種磅礴到要擊碎他的氣勢。

'真恐怖啊，小少爺。' 照島舔了舔唇。

照島明白不是一個堅持的人，三分鐘熱度最适合他，理發不算。他對那些讀書攝影繪畫類的社團完全不感興趣，那些神學靈異之類的隻覺得愚蠢，烘焙手工他也耐心不下來。遊戲之類的倒是不錯，但長時間下來就不刺激了。因為本身強大的運動神經和頭腦，那些網球籃球和闆球之類的對他來說都不在話下。

也許更深入接觸會發現那些運動的魅力吧，可他最終還是遇到了排球。

排球很自由，有各種各樣的難度挑戰，因為是不能持球的運動，且一方有三次觸球機會，帶了無數變數，不可控的未知。不像其他運動，那種一個人也可以獨領風騷，排球的每次進攻都至少需要兩個人，團隊協作變得更加重要。從那種菜鳥級别的墊球傳球，到和幾個人協作轟爛對方的攔網似乎是短時間的事。

但照島清楚不是的，那是日積月累的訓練，凝聚力的綻放，零點幾秒的大量思考，心跳的鼓動和血液的噴張。

一球的勝利，就是快感沖到頭頂的時刻，讓人上瘾，讓人迷戀。每次的比賽都有20個左右的這般時刻，如何不讓熱愛刺激快樂的照島興奮呢。

每次觸球稍微差錯一些就是下一次傳球的不确定，補救就越發驚險刺激，驚天逆轉也不是不可能，幾乎隻是恍惚一瞬的事。當然那種行雲流水的配合讓人舒暢，這種挑戰的程度也會讓照島愉悅。

不是沒有遇到過困難，遇到過打擊，白鳥澤的牛島連技術精湛的及川前輩都屢戰屢敗，最後一次也隻能拿到一輪小勝。

照島懼怕牛島這種碾壓級的強者嗎，會不自信都是正常的，但更多的，也會是被這無與倫比的強大而驚豔。看着自己團隊無數次磨練的精細技術被一炮打破的震撼是令人失語的，但也正激發了照島那顆迎難而上的心，以後把這種強者打敗不更讓人激動嗎？

他不怕強大，隻怕對手不夠強大。

"啊啦啦，" 照島睜大眼睛看着對面輕笑的鈴木，"小少爺真是，不可貌相啊，怎麼辦，我好像更興奮了呢。"說着就露出一副病态的表情，上半臉還是瞳孔微縮的樣子，下半部已經是咧開嘴的笑容了。

“喂！照島！打球就打球，不要吓到學弟們了好麼。”一旁看球的隊員，被照島的表情震得一哆嗦，試圖穩住對方。

“嗨嗨嗨。”他嘴上胡亂應着，眼睛還一直盯着鈴木。

'不愧是小少爺，總是帶給我不一樣的驚喜，更想把他擊潰了呢，那種強大而又脆弱的神情，也想在他的身上展現啊。'

照島被強烈的反差刺激得興奮不已，'太有趣了，真是，越來越期待了啊！'

而那邊，鈴木的其他對手和隊友也無比驚訝，其中最受震撼的，不是大張着嘴的金田一，也不是神情愈發郁悶的國見，而是還在瞳孔地震的影山飛雄。

他曾無數次看過别人的發球，其中讓他最敬仰的是及川前輩的發球，但是前輩又很惡劣，不想教自己，他隻能偷偷看，偷偷學。

可以說，他已經把及川前輩發球時每一塊肌肉的運動都記住了，在影山的心裡，及川就是宮城發球最厲害的人了。

但是。

但是今天，鈴木出現了。

“呼-呼-”

影山清楚地聽見自己急促而粗重的呼吸聲，那種被極緻的巨像震蕩的心情，他似乎能感受到全身都開始發熱，心髒一股一股地收縮脹大，血流快速沖刷過血管的感覺。

他是站在鈴木對面的二傳，在隊友緊張着面對鈴木時，因為一傳注定不會是自己，他能放松着側過身觀察鈴木的發球，精簡的動作，穩定的姿勢，在排球達到這邊場地前完全看不出這是什麼發球。

記憶力差勁，隻對排球認真的影山，突然想起了，他曾在及川前輩旁邊，偷聽聽到的一段話。

'那種二刀流發球的随意轉換，是鈴木君選手肆意玩弄敵人的絕佳利器，無法判斷的姿勢，無懈可擊的力度，無法預測的球線，足以擊潰對手的心理，可謂日本國中最強大的發球手，甚至在高中也可能找不到與之匹敵的選手……切，這什麼破編輯啊，寫雜志的手法也太爛了吧，不看了不看了，小岩我們去練球！'

那時的他聽到這些話，内心其實也跟及川前輩一樣，有些質疑其中的真實性，因為他想象不到這種技術的強大，到最後，隻能帶着感歎着離開更衣室，一邊還想日本記者的詞彙真華麗，一邊幻想自己将來也會被人這麼誇贊。

可是，當他真正開始面對時，就會發現那些文字其實根本描繪不出鈴木前輩的真正姿态。

當然以他自己貧乏的詞彙量，也隻會說好強好厲害好完美，但那種利鋒幻彩的感受已經永遠刻在他的心底，手掌拍擊圓球和暴擊在木質地闆上的巨響幾乎重合，可想而知那種巨大的力量和沖刺穿空氣的速度。

這一切都讓人憧憬。

影山的臉頰發熱，他使勁咽了咽口水，眼睛閃爍着明亮的光芒，胸腔鼓起又落下。

“鈴木前輩……真厲害！” 他激動地看着網對面的鈴木，眼裡仿佛隻有對方一人。

高興的還有在場邊的教練，他忍不住大力拍打旁邊川西的後背。

“太一君，今年的預選賽，我們保準穩赢！”

“啊……啊。”川西敷衍着應和，現在想這些太草率了吧，不過，确實啊，單扣球就足矣赢個十分了。

哔一一一！

随着一聲哨響，在衆人的歡呼雀躍聲中，鈴木的發球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