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到排球館,反而帶矢巾來到沒人的戶外,将對方抵在牆上壁咚。
“矢巾,剛才京谷問你話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答?”
牆壁冰冷的觸感讓矢巾感到不适,從被鈴木抓住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尤其香取都稱呼他為“矢巾”了。
這時候,道歉是第一選擇。
矢巾應該道歉沒錯,但當他擡起頭,與鈴木幾乎臉貼臉時。
哦、哦呼~阿香香對比初中,好像又變漂亮了不少,雖然誇男生好像不應該用漂亮,而且這個場景也不适合想這個……
許久沒等到矢巾的回話,鈴木看對方漲紅的臉,以為是害怕就沒有再為難。
“雖然我也說過一些不好的話,但跟阿秀是朋友這件事,我已經重複很多很多很多遍了吧?”
他将【很多】說了三遍。
“小時候說了很多遍,去全國的時候也認真說了一次,所以我是哪點讓你不自信了,對别人說我們是朋友很難麼?”
聽着鈴木的話,矢巾這才明白對方不開心的原因。
當他為香取不一定将自己當成朋友傷心時,香取也在為自己不承認朋友的事難過。
“但是……小時候,我做的那些事……我應該跟他們一起被退學……”
矢巾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内心太敏感了,很多事他其實都明白,但得不到百分百的肯定,他永遠是那麼不安。
“噗。”香香被這個原因逗笑了,松開壁咚對方的手。
“所以原來是腦子逗秀了麼,為什麼阿秀會覺得那群貨色有資格跟你比。”
“……因為我跟他們一樣,對阿秀做過很過分的事……”矢巾還是低着頭,整個人悶悶不樂。
“你其實也沒做什麼吧,大部分都是那幾個人做的。”鈴木摸摸對方的頭,沒想到那麼久的事矢巾還在意着。
而對于鈴木的安慰,矢巾反而越來越急躁:“但我還是做過不是麼!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你讓我說什麼好。”鈴木有點無奈,“阿秀這個樣子,就好像我不應該對你好一樣,但如果我那樣做,你一定又會難過到哭吧。”
他彎曲食指去挂矢巾的臉:“為什麼不能原諒自己呢?和我做正常的朋友。”
矢巾呆呆的被蹭臉,鈴木的回答讓他一下子喪失了語言能力。
磨蹭臉頰的手在順着耳朵往後伸,他被鈴木抱住。
“阿秀知道我為什麼那時候會主動靠近你嗎?”
矢巾:“……應付媽媽的工”具
“不是才不是!”鈴木慌張打斷他的話,“不要隻記我以前中二的一面啦!我很喜歡阿秀的。”
矢巾不相信:“怎麼可能……”
“哈哈,”得知矢巾是不自信的鈴木笑得很開心:“可能的可能的。”
他松開矢巾,貼上對方的額頭。
“我一直記得,阿秀曾幫助過我的樣子,每想一次,都會開心到笑出來……”
矢巾:“我幫助你?”有這種時候嗎?
……
對鈴木來說,矢巾秀是什麼?
大腦永遠處在混亂的童年時光,眼睛看到的東西隻有黑白色,能聽到的聲音都像電視卡台後的嗡嗡聲。
他能接收周圍環境的信息,也能給予應有的反饋,就是對任何事都沒有情緒,仿佛心髒被凍住了一樣。
他像個毫無興緻的觀衆,對人生劇情的走向完全沒興趣,大頭釘帶來的“紅色”,也被他一筆帶過……
有小孩在哭
“你在幹嘛。”
拉開教室的大門,他看到一個小孩邊哭邊擦着自己的課桌,對方跪在自己的課桌旁,地上還有許多收拾出的昆蟲殘肢。
食指大的昆蟲以一種慘烈的形式堆在自己課桌旁,茶色頭發的小孩瑟瑟發抖的看着自己,企圖用手将地上的昆蟲收拾到看不見。
“……别擦了,擦不幹淨的。”年僅七歲的鈴木看着對方熟悉的面龐,結合最近發生的一切,不難猜出發生了什麼事。
“多管閑事。”
他走上前說了這麼句話,結果“背叛朋友”的小孩又哭了。
八歲的矢巾秀:“對不起……對不起……”嗚咽的聲音裡,痛苦的自責多到快要溺出。
教室裡的哭聲越來越大,鈴木看着這樣的矢巾,平靜的内心也慢慢有奇怪的感情浮出。
才不會無緣無故拉個人去見媽媽,小小的他隻是不想承認自己會真心跟這個世界的小孩做朋友。
對他來說,矢巾秀就像一朵路邊的小白花,普通、弱小、沒有任何存在感。
但就是這樣的花朵,在暴風雨席卷過後,越依舊能生機勃勃的展現在冰冷的自己面前。
他的哭聲是吵鬧的,裹着昆蟲的手帕是肮髒的,流出的眼淚是溫熱燙手的,
世界是黑白的,矢巾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