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和雲起興奮地一晚上都沒睡着,金蟬子也沒睡好,他有些高興自己又有徒弟了,但是又想到了曾經和第一個徒兒石磐陀鬧了個恩斷義絕。
這次遠去天竺一路上自己也給大家講了路途的艱險,雲起和遠山二人不知能不能随自己走到頭?又想到了麴文泰那張平靜的臉,心中有些不安,希望他們都能安好才是!
此時靈山,伽葉走到須彌洞外,阿難正在洞中抄經,見伽葉站在禁制外面問道:“師兄,我被罰在此處關禁閉抄經,你卻隻被罰打掃靈山,真是不公啊!”
伽葉笑拿着掃把道:“那咱兩換換?”
阿難提起筆,“還是别了,我在這須彌洞中抄經面壁挺清淨自在的,你不會是來看望我的吧?”
伽葉靠在洞外,“我怎地不是來看你呢?我剛好路過此處來告訴你一個事。”
“何事?自從上次從莫賀延碛回來就被罰面壁抄經三年,又發生了什麼稀罕事?”阿難一邊抄經一邊問伽葉。
伽葉道:“他從沙漠出來後,輾轉去了高昌,和那高昌王結拜為了兄弟,如今高昌王派了一隊使臣助他西行,他眼下在凡間一個叫焉耆的小國中,還收了兩個小弟子。”
阿難放下筆撇了撇嘴,“他倒是個走到哪都有人相助的有福之人,這次收的弟子你觀如何?”
伽葉轉着手上佛珠,“我觀這兩個小弟子道心堅定,頗具慧根。”
阿難拿起剛抄滿經文的紙吹了吹還未幹的墨迹,“那便好,希望他此世能成功,不在執拗,這樣你我二人這通罰也不算白挨。”
金蟬子在焉耆這兩日時常有焉耆王城僧人慕名而來,向金蟬子讨教佛法,金蟬子得知原來這焉耆僧人所信奉的教義是可以食肉的,隻是他們也不殺生,食的是那三淨肉,僧衆們遵守戒律,潔身自好。
待僧人們走後,遠山問,“師父,什麼是三淨肉?怎麼從未聽說過。”
金蟬子道:“三淨肉便是不見、不聞、不疑,不親眼見殺畜牲是為不見,不聞汝殺畜牲是為不聞,認為屠夫慈心不能奪畜牲性命是為不疑。”
遠山和雲起聽了點點頭。
幾日後金蟬子拿到了通關文牒,告别焉耆國王和朝臣後一行人又踏上了西行的旅途。
出發前有個僧人告訴金蟬子,焉耆再往西北走人煙稀少,銀山一帶常有盜匪橫行,焉耆國王法不整肅,往來商人旅人苦強盜已久。這夥盜匪兇猛殘忍,不僅會将過往商隊洗劫一空,有時還會取人性命,常有商隊商人喪命在這夥盜匪手中,還聽說這些盜匪許多是彪悍兇猛的突厥人,在銀山一帶來無影去無蹤,讓金蟬子一行人務必小心。
金蟬子當時聽完心下激憤,竟如此罔顧人命的兇徒,這焉耆國王也不管管?别讓他們落在貧僧手中,否則定然他們後悔來到這世上。
出發前金蟬子看着馬車上麴文泰為自己準備的物品,将一大半收到了法戒中,隻留下三輛馬車,輕裝上陣。
一行人走走停停,出了焉耆王城遇到一隊商隊,商隊一共九個人,領頭的是個中年男人子騎在駱駝上。
交談一番後金蟬子得知這個中年男子叫阿奇那是焉耆人,準備去龜茲交易一批茶葉和瓷器。
阿奇那得知金蟬子和使團也要去龜茲,提出是否能結伴一起去龜茲?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阿奇那告訴金蟬子西域大多數人都信佛法,在這條商道上常有商人和僧侶結伴行走,商人為僧侶提供銀錢布施,僧侶們為商人們提供精神信仰和庇護,盜匪們會截殺商隊卻不會取僧人性命。
金蟬子問過歡信的意思後答應了阿奇那的請求。
阿奇那十分感激從懷中取出一袋子小銅錢要給金蟬子,被金蟬子真言拒絕,路上交談一番阿奇那得知金蟬子原來不僅是高昌王的王弟,還是從大唐長安來的後十分激動,差點在駝背上跳起舞來。
阿奇那手舞足蹈,“我聽我叔父說過從前絲路古道沒有中斷時,我們焉耆常常有人去長安遊走經商,還有許多人定居在中原不回來了。叔父說那是他一生去過的最美最繁華的城市,東土極樂淨土,隻是後來古道中斷,就再也沒有人能進入中原國境了,也是因為古道中斷,所以這條絲路上盜匪才如此猖獗!我對長安十分向往呢,沒想到法師您竟是從大唐來的。”
阿奇那說着從駝背上取出一袋糜子馕遞給金蟬子使團中人,“各位嘗嘗這是我們焉耆的特産糜子馕。”
金蟬子看到阿奇那掏出的那袋糜子馕就有些頭皮發麻,看了眼歡信和張明,幾人直直地搖頭,“多謝大哥好意,我們使團這幾日在焉耆買了許多這糜子馕,頓頓吃糜子馕已經吃的最近不想再看見這玩意了。”
阿奇那不明所以有些尴尬,雲起驅策馬兒走近阿奇那接過袋子道:“施主給我吧!我吃。”
說着從袋子中取出一塊糜子馕騎在馬上吃了起來,遠山見雲起吃的香問道:“這幾日一睜眼就吃這玩意,咱們的包袱裡還有一大堆呢,你還沒吃膩?”
雲起擺擺手,“怎麼會膩,你也來一塊!”
遠山伸出手也取了一塊,金蟬子看着兩個小徒弟心中倍感欣慰。
一行人結伴走了三四日,阿奇那騎在駱駝上對金蟬子道:“唐長老,再往前走半日就是銀山了,那裡盜匪橫行,不如我們現在此歇息片刻,再上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