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什麼?”金蟬子看着老伯眯着眼的模樣配合地開口詢問,好讓老伯有繼續講故事的動力。
老伯滿意點點頭,繼續說了起來。
原來這金花國王去世後新王司陽國王登基後,雖也政治廉明勤懇治國,奈何金花國王光芒太大,治大國如烹小鮮,留下的積患就日漸呈現了出來。
那些年天祠城中盛傳龍本性淫,金花國王去世後再無人可壓制管束那蒼龍池中的神龍,神龍常常在夜間化做人形與城中女子幽會交歡,生下的後代們勇猛剽悍,神龍血脈逐漸在天祠城擴散。
司陽國王勤勉朝政不敢求超過金花國王的功績,隻求國泰民安,可惜積勞成疾不到三十五歲便駕鶴西去。
而這些年中許多靠天祠富商支持的寒門扳倒了世家一躍成了新世家,這些世家背後的操控者其實便是天祠城中那些富可敵國的人們,他們數典忘祖不甘心隻做一介商人生出了不該有的想法,竟妄圖操控朝政做那掌權之人,建立了神龍教,神龍教徒人數龐大,一時盛極。
司陽國王去後他的兒子摩揭國王繼位後,已經無法管束天祠城中的百姓了,天祠城中百姓都以龍種血脈自居,自持血脈高貴非一般凡人可比,常常與貴族官員發生沖突,高喊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後來天祠城蒼龍池中的神水便隻有神龍教才可以取之用之,神龍教勢力愈發龐大,許多龜茲官員都要仰神龍教主鼻息,天祠城百姓更是拒不服從國王之命,揚言王室之人不可踏入天祠城這塊神聖之地,天祠城自此成了龜茲國境内國王都不可号令之地。
看,便是國王又如何?還不是任他們拿捏,束手無策,今日自己也能做個逍遙土皇帝。
就在天祠城中人們飄飄然自覺威風之時,意向不到的事發生了。
突厥騎兵竟越過龜茲國境東北三座城池如入無人之境直奔天祠城而來,當突厥騎兵攻破城門揮下屠刀之時,城中的人們還在高呼他們的神龍教主,指責突厥蠻人不知死活,竟敢太歲頭上動土劫掠神龍血脈。
而那平日裡威風淩淩受萬人擁戴的神龍教主早已不知去向,為首的突厥将軍看着已經近乎瘋癫的城中居民們,冷笑一聲将手中麻布包裹的東西扔在地上,麻布散開正是那神龍教主血淋淋的頭顱,衆人仿佛被打碎了美夢般尖叫起來。
突厥人在城中燒殺搶掠,天祠城中原本的守城官員士兵因無法管轄城中百姓早已被迫驅逐撤出城,城中自持血脈非凡的人們在突厥人的屠刀下毫無還手之力。
人們沖到神龍廟前乞求神龍顯靈,庇佑自己的血脈,後來絕望中紅了眼的人群裡不知誰先帶頭推到了神龍像,人們像瘋了一般砸了神廟。砸碎了自己自持高貴的身份血脈,一把火燒了神廟。
整整三日,也不見朝廷官兵前來馳援天祠城,而那突厥騎兵在城中屠殺居民,老幼不分,便是城中牲畜也被屠殺殆盡,無一幸存。
突厥人将天祠城中金銀财寶洗劫一空,整整裝了六千多車浩浩蕩蕩離開了天祠城,并且不費吹灰之力占領了龜茲邊境三座城池。
十日後,消息傳開,摩揭國王震怒,痛心疾首怒斥突厥蠻人慘絕人寰之暴行。
派軍讨伐突厥誓要為天祠城被屠戮的子民們報仇雪恨,在邊境展開了激烈的交戰。這場戰事持續了半年之久,勝負難分,而龜茲百姓們從天祠城被突厥屠城的怒火已經變為了對戰事的焦灼和擔憂,最終雙方簽訂了百年内互不侵犯的盟約。
天祠城自那以後便日漸荒廢成了座死城,絕無人煙,逐漸被世人淡忘。隻是常有過路商隊旅人們相傳夜裡路過荒城時總能聽到哭聲嚎叫,再後來便無人再踏足這座荒城。
龜茲自此以後國力也日漸衰弱,再難複金花國王時盛況。
老伯說完天祠城往事後便靠在牆上不再言語,衆鬼魂們也紛紛垂着頭,看起來極為傷心。
金蟬子心道不妙,趕緊朝衆人喊了句,“快捂耳朵!”
衆人來不及感慨咂舌,心有靈犀捂住了耳朵,果不其然,滿城的鬼魂們開始哀嚎起來。
大中午的日頭正盛,周遭溫度又變得陰冷起來,鬼哭聲聽的衆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縱然捂住耳朵心裡還是忍不住莫名難過也跟着哭了起來。
張明這次是真的感覺到由腳底而生的寒冷了,一邊捂着耳朵一邊搓了搓胳膊上雞皮疙瘩,無奈喊道:“法師,快讓他們停下來吧!”
雲起和遠山捂着耳朵一邊流淚也點點頭。
阿奇那涕淚橫流,湊到金蟬子跟前,“法師啊,快将您那寶貝佛珠亮出來讓他們快住嘴,受不了了。”
金蟬子捂着耳朵搖搖頭,“人有傷心事,鬼亦有傷心事,追憶生前往昔事勾起了他們傷心事,讓他們先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