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正是這一屆畢業生中的一員,一直以來就讀于立海大的他,這會兒畢業季聚會多,突然想起了這幾年來鮮有所聞的學弟幸村精市。
那是他國中時期遇到的最耀眼的一個學弟,沒有之一。
若是當年,其他學弟沒有豬油蒙心,腦子抽風,可能現在是不一樣的光景吧。
毛利記得,那年他高一,對于立海大國中部網球社很多事情已經不太知曉,得知幸村住院之後,再三猶豫還是獨自一人去醫院探望。
本該在球場上肆意飛揚的學弟,現在隻能艱苦地在複健室進行鍛煉。
後來他問過醫生,明明幸村可以慢慢複健慢慢恢複,不會傷害身體根本,隻是因為國中網球部的其他正選丢了堅持十五年的關東賽冠軍,讓幸村不得不站出來,哪怕是付出身體的代價也要去拼一個屬于立海大的榮耀,隻可惜命運弄人……
而後在U17,高中生的毛利是其中一員正式選手,在集訓營期間,也與國一時期認識但交情不深的前任部長種島聊過關于幸村的身體,種島也擔心世界賽會不會對幸村造成負擔,甚至自己的雙打搭檔,冰帝學院的越知前輩在得知後也來詢問情況。
果然,不出所料,緊張的訓練和密集的比賽,讓幸村的身體崩潰了,甚至險些難以站立,更别提繼續打網球這種劇烈的運動了。
他本是毛利見過最有天賦的選手啊,球場上的貴公子,僅僅在世界賽場上昙花一現便消失的神之子,因為身體提早消耗,再也沒有以後了。
世界賽後,本該升入立海大附屬高中的幸村,遠走他國,再也沒有回過日本,毛利也隻是偶爾從其他人嘴裡聽說過他的隻言片語,比如幸村高中在美國邊讀書邊治療,大學去了浪漫的法國,比如幸村在繪畫上的天賦開始嶄露頭角。
幸村對毛利而言,從不是學弟那麼簡單,國中時是幸村支撐着整個網球部,幸村給了毛利最大的自由和進步,也是毛利迷茫時最大的激勵。
其他學弟高中畢業後,并不是全都留在神奈川,有人去了東京的警校,有人去了東京大學的醫學部、法律部,也有人還在立海大,繼續做他的學弟。
毛利想到了這幫子弟弟,正巧接到仁王的電話,他還在立海大就讀,是毛利的直系學弟。
“對,馬上畢業了,最近還是有空的。”
“正想跟你們聚聚。”
“都在?也挺好的。”
“什麼葬禮?誰的?”
“幸村不是在法國學美術嗎?”
“好,明天見。”
毛利沒有想到,才二十代,就有了死别的朋友,雖然也不一定稱得上朋友,畢竟單方面的失去了聯系。
小部長……毛利這會兒是睡不着了,翻來覆去的動靜,讓剛剛回來的舍友都忍不住問一聲有沒有出什麼事。
毛利随口回了一句,躺會床上不在翻身,閉眼企圖進入夢鄉,腦子裡一轉又想到國中時期小部長雖然縱容自己“逃訓”不在訓練場,但也會督促自己完成訓練,還有高一時幸村對自己莫大的激勵。
蹭的一下,毛利從床上坐起,驚到路過的舍友。
“我去打個電話。”毛利說完,抓起外套和手機,沖了出去。
半夜未眠除了聚會未歸的準畢業生,還有加班族。
故而毛利打給種島的時候,他還在趕報告中。
“你最好有事,我今晚還有兩份東西要寫。”電話那頭,種島的怨氣讓毛利都後退半步。
“你知道幸村家要辦白事嗎?”毛利覺得,自己沒有被通知,種島前輩大概率也不知道。
“幸村家?誰的?”種島也是驚到丢筆,顧不上眼前的報告,悄聲走向摸魚的茶水間。
“幸村精市。”毛利回答之後,電話那頭明顯沉默了很久。
“毛利,替我送一束花吧。”種島說完,便挂了電話。
當年種島也曾可惜這樣一位天之驕子無緣球場,如今人已逝去,而他卻還在公司加班,離開球場後,大家都是普通人罷了。
毛利心裡難受,又給越知前輩打去電話,還是越洋電話,大概是在開會,才響兩聲就被挂斷,收到沒時間的短信。
毛利轉而騷擾其他曾經就讀過立海大國中部的同學們,聊到淩晨兩三點,才回去躺下。
翌日,毛利頂着巨大的兩個黑眼圈,手裡還拎着幾束花,遊魂一般在立海大校門口等仁王。
仁王的機車停到毛利面前,看着學長一副要沒了的模樣:“毛利前輩今天還能堅持嗎?”
“得了,去。”毛利一步跨到機車後座,接過仁王手裡頭盔,就催着仁王出發,“走了走了。”
兩人沉默了一路,到了幸村家,已經是接近下午兩點了。
曾經立海大國中部的網球社的成員,全員到齊,一溜的黑西裝,若不是場合不對,毛利都想誇一句真帥。
這會兒毛利隻覺得壓抑,一塊巨石壓在心頭那般,也不管自己是在場最大的一個,愣是讓真田打頭,領着這群人進了幸村家。
毛利看着小部長的家人們依舊與真田熟稔的聊天,雖有幾年分别,但真田似乎還是這幾人中跟幸村家聯系最多的人。
毛利跟着大部隊進入祭奠,幸村的那張照片看着比起國中時期成熟了不少,但似乎更加瘦弱了,還不如國中時那樣有點臉頰肉,眼神中也不再是那時的意氣風發與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