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那個孩子要比他唯利是圖的父親要有情有義多了。”
在希爾催促的眼神下,瑪格妲蕾娜解釋道:“這就牽扯到上一輩的事情了。流肯子爵有個妹妹也就是迪奧的姑姑,現在估計沒有幾個人記得她了。就是我乍一提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隻記得她比我大了些,是個很溫柔的人。就是命不好,嫁給了一個比渣滓還不如的人渣,以至于連命都搭了進去。那還是你剛出生不久之後的事情了。突然有一天就聽到了她過世的消息,緊接着社交圈中就傳出流言,說她是被丈夫的妾室毒死的。其實說是流言,誰都心知肚明,真相不外如是。隻不過沒人拿到明面上說而已。更過分的是,她的兄長,她的家族沒有想着給她讨回公道,反而利用她的死從摩德爾家要了不少好處。兩家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誰還記得她的死呢。後來流肯家還說服旁系的姻親家族繼續将女兒嫁到摩德爾家,兩家拐着彎的還是姻親關系。呵,多諷刺啊。”
“等等......”希爾連忙打住,“摩德爾家?是肯拉特.馮.摩德爾的那個摩德爾嗎?”
“對。”
“所以肯拉特.馮.摩德爾的母親是繼室,也就是後來在流肯家的運作下嫁到摩德爾家的那個人是嗎?”
“對。”
“我知道他和他母親在家族中活得艱難,雖是正室嫡子卻飽受妾室庶子的欺辱。原來中間還有這樣的故事。”希爾喃喃道。
瑪格妲蕾娜聽到了也歎道:“那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聽說已經病重地下不了床了。”
“好在造成這一切的摩德爾子爵也該得到他應有的下場了,先不說他公開與羅嚴克拉姆侯爵作對,就是迪奧那個孩子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希爾總算是明白了,“世兄去侯爵閣下身邊就是為了替自己的姑姑報仇吧。”
瑪格妲蕾娜點點頭,“雖然并不是全部原因,但至少有一大部分是。他從小就和他姑姑感情好,在他姑姑沒有出嫁之前,基本都是他姑姑在照顧他。流肯夫人作為當家主母忙于打理家事,還要應付大大小小的各種應酬,難免忽略了他。他的姑姑就像他的另一個母親在照顧他。她被人害死,他怎麼可能無動于衷。那個時候年紀小,什麼都做不到。但不妨礙他将這一切記在心裡,就等着有一天為他姑姑讨回公道。不僅是摩德爾家,就是流肯家他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随着瑪格妲蕾娜的講述,希爾也聽到了後半段的事情。
那是一年前,在流肯中尉舉辦的二十歲生日宴上,二十歲代表成年,尤其是在貴族家庭尤為注重這一天。當天不僅各個姻親家族都到場,幾乎帝都所有收到請柬的貴族都到了。
流肯子爵夫婦見到越發成熟俊朗的兒子都感到非常驕傲。到場的有适齡女兒的家族也都打聽着是否有結親的可能。
但是誰想到輪到流肯上台講話的時候,卻直接說出要與家族脫離關系的話。
‘踩着女人屍體獲利的家族,早就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也不管台下的流肯子爵如何的暴怒,流肯夫人如何的着急憂心,扔下一堂驚疑不定的賓客,挺直脊背,堅定從容地踏出了流肯家的大門。
脫離家族的流肯沒有任何猶豫地敲響了羅嚴克拉姆伯爵的元帥府大門。
不久之後,當流肯再一次出現在人前便是以萊因哈特副官的身份。這中間兩人談了什麼,又交易了什麼就隻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宴會那天,瑪格妲蕾娜也受邀在場,到現在她還記得那個孩子以一種異常冷靜的樣子發洩出了積攢了十幾年的憤怒。以及離開時那挺直的脊背。
她的姑姑看到了,想必一定會覺得欣慰的。
聽完,希爾唏噓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能說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選擇。非是局外人能體會到的。
帝都的混亂很快被平息,簽定「利普休達特盟約」的貴族3740人,其中625人被成功抓捕,還有些人終于認清了現實,主動投降,希望能免去責罰。
雖然一大部分人逃掉了,包括盟主布朗胥百克公爵和副盟主立典亥姆侯爵,萊因哈特倒是沒表現出不滿,逃掉的再解決掉就行了。正好看看那些不在帝都的貴族是什麼态度,是投奔布朗胥百克公爵,還是聰明點選擇明哲保身呢。
而剛巧抓捕的人裡就有流肯子爵和摩德爾子爵。
“對于對卿忠心的獎賞,摩德爾子爵全權交給你處置。流肯家的叛亂也不會牽扯到你的母親。至于你的父親和流肯家的爵位......”
流肯馬上接道:“多謝閣下。流肯家參與了叛亂,爵位被收回也是理所應當的。至于我的父親,留他一命已經是閣下的仁慈了。屬下不敢要求更多。”
萊因哈特非常滿意流肯的态度,“今後還要仰仗卿的輔佐了。”
“閣下言重了,這是屬下的榮幸。”
希爾是在一個晚上上門拜訪流肯的。
“我想世兄白天要在侯爵閣下身邊侍奉,想必沒有時間見我,所以我便晚上來打擾了。”
“馬琳道夫...小姐。”流肯表現地比希爾這個客人還要局促。
“世兄總是這麼客氣,叫我希爾或是希爾格爾就行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聽不聽就是流肯自己的事了。但是很顯然,流肯用的依然是敬稱。
“您今天來的目的是......”
流肯問的直接,希爾也就省去了那些客套話,直接道:“我聽說,閣下将摩德爾家的處置全權交給世兄......”
話剛說到一半,就見流肯的臉色變了,“馬琳道夫小姐是要為他們求情?”
“是也不是。”眼看着流肯大有她說一句他就要趕人的架勢,希爾趕緊一口氣沒有停歇地說道:“我認識摩德爾子爵的嫡子,肯拉特.馮.摩德爾,曾經他在一件事情中幫助過我。我欠了他一份恩情。我聽說他被摩德爾子爵連累,被關進了憲兵本部的監獄,這才厚着臉來求世兄幫這個忙。肯拉特.馮.摩德爾這個人,我知道,性格有些怯懦但不失善良,不會做出叛亂的事情,也沒有理由做出叛亂的事情。”
希爾看着流肯緩和下來的臉色,繼續道:“說起來,他和他的母親也算是受害人,不得摩德爾子爵的喜愛就算了,還被妾室一脈欺壓。現在還要被摩德爾子爵做下的事情所牽累。實在讓人同情。”
“我希望......”
流肯打斷道:“我知道您的來意了。其實您今天不來,我也打算明天釋放肯拉特.馮.摩德爾。調查顯示他的确沒有參與到叛亂的陰謀中。我雖然對摩德爾家有一些私怨,但并不會牽連無辜。”
至于不無辜的摩德爾子爵,還有那個害死他姑姑的賤人,以及他們所生的子女都去給他姑姑償命吧。